当他神清气爽,大步流星地踏出玉局观时,守在门口不得见的富商见状气得几欲吐血。
好巧不巧,那位幸运的书生小子,便是后来一统四海八荒的惠宣帝。
富商呢?无人知晓。难道这就是“古者富贵而名摩灭”?看来如今一无所有也未曾见得是坏事。
思及此处,刘付清泠的心轻了几分。
毕竟一无所有,便不惧任何失去。
“阿芜,别发呆啦,我们进去吧。”
宋卓将两匹马安顿好后见刘付清泠望着观门怔怔出神,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正欲拉着她向前走。
“等等。”
“等什么?”宋卓不解。
刘付清泠微微仰头,示意宋卓向门处看去。
刚好这时,观门缓缓向内打开,一丝光亮从门口破出,一道光幕缺口被撕扯得越来越大,尽头出现一道黑影。
一位侍童打扮的垂髫稚子笑眯眯地迎了出来,他略过一旁的宋卓径直走向了刘付清泠。
“可是姓刘付?”
刘付清泠听后先是一愣,片刻后她微微颔首,应道:“正是。”
“姑娘请随我来吧,焕青仙人正在观内等候。”
仙人?观内?等候?
刘付清泠的讶异因这番话又增加了不少。
“仙人早就知晓我今日今时会前来拜谒?”她问道。
“到观便知。”那位童子似乎预先知道她会这么询问,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罢了,毕竟是仙人,既是料事如神,若是能提前算到我今日会走上这么一遭,怕也是不奇怪。
她这么想着,提步随童子迈入观中。
宋卓的惊讶一点儿也不比刘付清泠少,他也兴致勃勃地跟上,打算进去一探究竟。刚一抬脚,却另一童子拦在门外。
“仙人有言,未经许者,不得入观。”
语气冷冰冰的,听着不如方才的童子讨喜。
“可是我是随刘付……”
“诶,诶…别关门啊!”
宋卓被突然关上的大门禅了一鼻子灰,跺了跺脚,大声喊道:“什么嘛,我又不是富商,也没带万两黄金啊…”他又不死心地拍着大门,期待着有人能给他开门。
“观外喧哗者,此生不得再入观内。”那道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从门内透出来。
宋卓闻言讪讪地收回手,不满地嘟囔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只是守门的小童子了,一点也不可爱…”
这声抱怨被乍起的微风卷走,末了,只剩观外竹林一片阒寂。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观门缓缓打开。
刘付清泠慢慢走出玉局观,心远不如方才入观时轻松。
“走吧。”
刘付清泠低头,长睫掩住晦暗不明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宋卓正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停下手中动作,抬头,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
“阿芜,你出来啦!那焕青仙人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正好奇着,他一把丢掉手上的树枝,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兴冲冲的凑到刘付跟前,眨巴着眼睛等她回答。
“回去说吧。”刘付清泠淡淡道。
刘付清泠翻身上马,和宋卓并排御马走着。
远处,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渐近。
一辆由青色纱帐笼起,翠玉点缀在外装潢贵奢的马车兀然出现在小道上。
出观的路很窄,几乎只能允许两匹马并排行走。
刘付清泠轻拍马背,令身下的马放缓了步伐,走在宋卓后面为那辆马车让行。
马车与刘付的马错肩而行的瞬间,马步扬起的轻风如一双无形的手撩开同侧车帘。
帘中人面美如玉,手持茶盏浅啜,眸光微动,似是注意到在马背旁的衣襟下摆。
青莲,呵…
那人喉中溢出一丝轻笑。
刘付清泠,或许,我们真的很有缘。
萧沂唇角微勾,骨节分明的手缓摩挲着茶盏边的纹饰。
……
宋府
“他就说了这些?”
宋卓一路上一直心心念念着刘付清泠刚刚的话,一回到府上,他就迫不及待地飞进刘付清泠的房间,缠着她一个劲地盘问着焕青仙人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
毕竟焕青仙人的一卦是真的真的很难得。
没曾想,刘付清泠只与他说了八个字,那八个字便是:“因果轮回,遂心而动。”
他死也不信,正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待他双手叉腰,自认为气势做的足足的时候。
猛一抬头,却见刘付清泠望着窗外松竹出神的紧,眸光明明灭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嘴里的话陡然一转,拐了个弯,气势弱了一半。
“真的..…只有这八个字吗?”
只有这八个字吗?其实不是的。
刘付清泠垂眸静立,望窗外花纷纷落,松竹簌簌轻晃,摇落满地春华,她不自主地又忆起那番话。
“……机缘已定,劫破结解。”
焕青仙人面貌慈祥和蔼,坐在纱帘内。萧沂站在纱帘外,静静听着仙人说话。
一番话说完,只是微笑着,对帘外的人微微点头,却也不管帘外人是否真的看得清。
“仙人,莫非…?”
萧沂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仙人微笑着打断:“萧公子,天机不可泄露。”
明明是反驳,却又好像暗暗里印证了萧沂想说的话。
“仙人,小子受教了。”
萧沂若有所思地想着,提步退出门外。
“玄儿。”仙人在萧沂走出门外后,又微笑着叫住正准备送萧沂出去的那位童子,也就是刚刚带刘付清泠入观的乖巧可爱的童子。
“玄儿明白。”他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摆在桌上的檀木盒子追了出去。
“萧公子,请留步。”童子拦下萧沂,将盒子递于他。“盒中之物,是仙人赠与你的破劫之物,仙人交代,切记回府后再打开,并将其佩戴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
萧沂双手接下。
“替我谢过焕青仙人。”
……
“哟,咱们萧大公子什么时候爱上这些姑娘家的小玩意儿了?”
段洵远远瞥见萧沂手中精致的檀木盒子,下意识的以为是些金钗首饰,再者也是些胭脂水粉什么的。
从不好女色的萧太尉突然转了性子,这可称得上是京城重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