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一甩袖:“本公子不跟你这种粗鄙之人计较。”
萧兰轻蔑一笑。
宋子筠在一旁侧目,萧兰立刻明白,于是靠在宋子筠身边就说:“好啦——夫人,我错了,我不该讨骂的,该打嘴打嘴。”
说完,他握住宋子筠的手腕,然后象征性地将宋子筠的手往脸上挥了挥,嘴里还不忘用欠揍的语气说着:“看,夫人都心疼我,不舍得打疼为夫。为夫下次不敢了——”
宋子筠无语,又气又恼,赶紧将手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来。虽说是为了方便行事,伪装夫妻,但是眼前这无赖分明是在借着幌子为所欲为。萧兰行事乖张无赖,狡猾流氓,得了一点小便宜就为所欲为,分明就是哥地痞无赖的行径。
公子无忌怎么会认为他就是皇子,若真就只凭《梅花三弄》一曲,那宋子筠更宁愿相信是当时宫中伶人都是些滥竽充数之辈,这曲子真就被萧兰一学就会了。
岳魁听不下去了,转过来说了句:“行了行了,二位都掉蜜里去了,等咱走出去了再你侬我侬也不迟啊。这位夫人,我看你银剑傍身,也是习武之人,今夜还得仰仗你仔细盯着我们有没有走回头路。”
宋子筠点头:“岳大哥放心。”
那岳魁人如其名,生的高大魁梧,先前在屋内围着火塘,倒不太看得出来。如今在面前这么走一遭,他足足高出了萧兰半个脑袋。此人外家功夫自然非比寻常。
而陶家兄妹就只是文文弱弱的,的确并非习武之人,应该真就是两个落魄的富家子弟。
萧兰将每个人这么仔细打量了一遭,才放心地跟在他们后面。
一路上少不了萧兰的插科打诨,但基本上无人接茬,这让萧兰很是苦恼。
黑色的树影在两边走过,前路崎岖,有滑落的山石横亘,有溪水绕石而下,又有野鸟咕咕。木栈道在前,横跨溪水,其上生苔藻,锈蚀严重,已有松动迹象。走几步又需贴着山壁前行,有人在山壁上开凿了栈道,却只容一人侧身而过,中有铁链,贯穿东西。
岳魁道:“行过这一段路,前面就好走多了,诸位留心脚下。”
陶真怕极了,一路就像被拎小鸡一样被岳魁搀着走。而陶菱又镇定极了,只是在必要时萧兰伸手扶一把。
五人就这样一路无话,从黑夜走到了白天,陶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夜赶路,走了这么远,若是要鬼打墙的话,估计也该差不多了吧。”
所以当那座孤寂的吊脚楼再次出现在五人面前时,陶真就已经被岳魁拎起来骂乌鸦嘴了。陶菱也懒得管哥哥了,就大步前行。老妪一如既往出来招呼客人,仿佛从来没见过他们。
五人皆一脸颓丧,垂头搭脑地坐回到火塘四周。
“现在排除了第一个可能,酒没有问题,接下来怎么办吧?”岳魁毕竟已经被困了十一天了,实在是难以掩饰自己的绝望。
“照咱们这样一天一天的试下去,代价也太大了吧!还没等我们被困死,自己先就被累死了——”陶真抱怨。
岳魁不爽:“那你说怎么办!”
宋子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为什么第一次喝了酒之后会被连夜送回郑县,而这一次酒水是没有问题的。一夜千里和不断出现地吊脚楼,这些都不能用常识来解决,莫非此番真是有鬼神作乱。
可这又何其荒谬!若是鬼神都闲成这样,那这地府和天庭该荒成什么样了。
宋子筠将这些荒谬的念头赶出脑海,又重新让自己镇定下来。反复在一个地方打转,如果不是这道路本身就是个圈,那就是我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走了回头路。
前者首先排除,蜀地道路艰难险阻,自然是不可能会有人对路动手脚。若是后者,便要考虑我们走回头路的原因,我们在何时何地因何而走了回路,却不自知。并且我们并非原路返回,若是原路返回,那么吊脚楼应该出现在道路的右侧,而非一直出现在左侧。
也就是说,我们在某个未知的契机下,回到了吊脚楼后方的一段路,继续前进,才可以让吊脚楼保持在同一侧不断出现。
但这并非人力所能达到的,宋子筠留意过自己的罗盘方位,方向始终未变,他们一定是在走直路,并没有从山间小道回头的情况。那又怎会走到吊脚楼的后方去呢?
萧兰看出了宋子筠的担忧,伸手想安慰她。却被老妪打断了。
老妪端着一大盆粥和馒头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对五人说:“来,贵客们,吃点早饭吧。老婆子我自己蒸的馒头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