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诸葛安没生气,反而安慰她:“那些秀女大多家中在朝中官职不低,朕也需世家助力不是?今晚去你宫中用膳,回去吧”诸葛安帮蒋春语擦去额角细汗:“今天热,别再中了热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蒋春语只能一步三回头得远离御书房。
门大敞着,林兆之就算是不想听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并未异色,等着皇帝回来继续商议。
诸葛安抖抖衣袍,又斜眼瞅守门太监一下,没说什么又进了御书房。
经过林兆之身侧时,诸葛安又闻到从林兆之身上飘来的香气。
淡淡的,药气的苦味儿中略带着些甜腻。
令人安心的气味。
诸葛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闻林兆之身上这个味道。有时夜里头痛,隐约想起林兆之和他身上的那股气味,头痛都能舒缓不少。
“爱卿平日用什么熏香?”诸葛安停住脚步,问他。
林兆之说:“臣家中熏着梨木香。”
诸葛安挑眉:“朕记着梨木香不该是这味道。”
“许是臣府中多种花草,混杂着染上了些气息。”
诸葛安还是觉着不对,他说:“你平日喝药吗?”
“会喝些。”林兆之偏头垂头,轻嗅衣衫气息:“难不成是药味儿太浓了吗?”
诸葛安摆摆手:“没事儿,你接着说你的策案就好。”
“臣方才所说之事若要实行,也需在清丈土地之后。”林兆之一面说,一面从袖中掏出本薄账:“这是臣整理出的一些有税收疑问的些地方,之前军粮出事臣便着手开始整理查找了。”
皇帝坐在位子上,听到这话,已经觉出不对了:“前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刘公公将林兆之拿着的那本薄账送上去,看着皇帝翻开,眉头越皱越紧。
“砰——”
这次摔得是墨砚,墨水被吸进地上铺的毛毯中,留下一大片黑色。
陛下脾气渐长,可苦了侍奉他的刘公公。
之前的皇帝虽懦弱些、孩子气些,总不会动不动打杀。现在的皇帝稍有些事压着,便会引得头疾发作。轻则乱砸,重则对着身边宫人挑刺,不少人都挨了板子。
今日算好了,林大人在,陛下好歹没治他们这些下人的罪。
“朕竟从来不知这些人在朕眼皮下也能搞这么多动作。”诸葛安脸紧紧绷着,越看脸色越冷:“这土地的确得重新清算丈量,要不朕都不知道他们贪了多少!”
林兆之深吸口气,目光看了眼地面那滩墨渍上:“陛下息怒。”
他声音不冷不淡,一字一句都卡在诸葛安想听的点上: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自建国起便在了,其中联系自不会少。先帝虽下令不准官员私下设宴勾结,也架不住他们通婚。之前李家有太后,也算风光...”他声音停了一瞬,又接着道:“今时没落也是他的命数。虽这些世家皆有牵扯,可从中筛出些愿意效忠陛下的也不难。不如趁着这次改革,将他们贪得全吐出来。”
诸葛安有些兴趣,询问他:“爱卿有何计?”
“算不得计,只是送他们些恩典。”
风声卷携着夏日离开了,秋日凛冽的气息笼罩京都。
蒋春语坐在御花园中,忽地想起了林兆之的那张脸。
陛下总与这人议事,都没时间陪她了。
蒋春语有些失落,却也没别的办法。
国事重要。
只是她又想起林兆之那张脸,还是觉得熟悉。
像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