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乱地看着男人。
“没什么。”冷元景低头,恢复了笑容,在沈弦思眉间吻了一下,他深吸口气:“下个月便是婚期,我要回姑苏去,再来时便是接亲了。”
冷元景抓着沈弦思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看得沈弦思羞赧地红了脸颊:“怎么嘛?”
“今晚,思儿可否留下来?”
沈弦思吃了一惊:“元景哥哥?这怎么使得?”
冷元景皱紧了眉:“怎么使不得?”他伸手搂住了沈弦思的腰肢:“我们不是已经定亲了么?早一日迟一日又有什么关系?”
他哄着沈弦思,想把人吃到嘴里,这些时日他吃够了侍郎府的闭门羹。
冷元景本也是不着急的,可他整整去了七次、七次都没有见着沈弦思!他盘缠用尽,这几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又不敢找沈家借钱。
种种委屈叠加上来,冷元景不免想到上京城、尤其昌平侯府的富贵,再想着好不容易时来运转能一跃而上攀附到侍郎府这样的人家,若是婚事有变,他简直要如坠地狱。
不能得到沈弦思的身子,他对这桩亲事便毫无安全感!
哪知,他刚吻住了青梅的嘴唇,却蓦然被她一把推开。沈弦思受了惊吓,这一推力气出奇地大,碗盏给撞地上碎了两三个,冷元景给凳子一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正巧压在了碎瓷上。
尖锐的碎瓷划破了男人的衣摆,刺痛与嫣红的血同时传到脑子里。将他的自负与自尊剜了个干净。
伤口其实不大,冷元景从未这般狼狈过,他的眼睛里黑漆漆地蕴着阴冷。
沈弦思也吓到了,她看看自己的手,震惊地捂住了嘴唇。反应过来要去拉男人起来时,外头已经有人推门而入。
“冷郎君,您没事吧?”染竹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搀扶冷元景。
冷元景与沈弦思几乎是同时看向了染竹。
“你?”沈弦思从震惊中回神:“你是染竹?!”她很快意识到,染竹是沈宁音的贴身大丫鬟,染竹既然在这,那沈宁音说不定也在附近等着看自己笑话。
再加上沈弦思本就是禁足期间偷跑出来的,她更怕沈宁音将自己私会未婚夫的事儿捅去侍郎府。
沈弦思脸色难看,也顾不得旁的了,惊慌失措地夺门而逃。
冷元景在染竹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他紧抿着薄唇。
“郎君受了伤,得去医馆瞧一瞧。”染竹关切地查看他的伤口。
冷元景衣摆处沾着汤汁,又有血,下意识地挡住,将染竹轻轻推开:“些许小伤,不必了。”
“还是去瞧瞧吧。”染竹面露担忧:“这回春堂的郎中医术极好,您的伤口浅,必定半点不会留疤的。”
冷元景心下苦笑,回春堂那样贵的药堂,他如今身无分文,自是没办法去的,可他也不能宣之于口。
这时,掌柜与店小二从外头走进来,看见洒落在地的饭菜、还有摔坏的碗盏。
“啊哟!你怎么回事?”掌柜的满脸恼火:“你怎么还摔碎东西呢?”
小儿扶起凳子按了按:“凳子也裂了口,不能要了啊!万一客人坐着摔了可怎么办?”
冷元景捂着腿上的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染竹气得走到掌柜跟前,怒声道:“你们讲不讲道理?冷郎君他不是客人么?你们没瞧见他受了伤?非但不安慰体恤,竟这般指责客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
染竹在前边儿替他出头,冷元景脸色愈发臊得通红:“算了……”
“怎么能算了?”染竹不依。
掌柜的气笑了,目光转向冷元景:“冷郎君,她问我什么居心,你来说说我什么居心?你砸坏了东西不该赔钱么?”
冷元景连忙息事宁人:“都是误会……”
“什么误会?”染竹道:“不就几个盘子凳子的?陪你就是?”
掌柜冷笑,指着冷元景的鼻子道:“好啊,你赔。”
冷元景低着头默不作声,他此刻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张如玉琢磨的俊颜也仿佛被摧折出无奈来。
染竹久不见他开口,于是诧异地看向冷元景。
“冷郎君?”她很不理解,不明白男人为何不动:“不过几个铜钱罢了,甩给他们就是。”
直到掌柜的掏出了算盘,冷冷地开口:“几个铜钱?那可不是几个铜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