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本该是敌人身体的位置，齿锯和子弹都扑了个空。

“……嗯？”

于安康当即后撤，顺便往附近空放了几枪。随即将齿锯缠到的东西拽过来一摸，发现是双沉甸甸的重力场靴。

她立刻想清了其中关节：敌人发现自己被齿锯捉到之后，立刻调整了重力场靴的“分量”，让于安康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手感不对，就此金蝉脱壳。

提着那双重力场靴，于安康瞟了人已跑空的楼下一眼，把那双重力场靴绞碎丢了下去。

和靴子的碎片一起高空坠物下去的，还有于安康的头盔玻璃。

风掀起她发亮的白色头发。于安康的脑袋，现在暴露在了防护之外。

……

小广场对面的贫民窟高楼楼顶，一缕黑烟摇摇晃晃地着陆，正是藏在光学迷彩之下的浮空车。

虽然没有坠毁，但车门在停落的瞬间便支撑不住敞开，露出了里面的一片血腥。

18号和23号横尸其中。和她们横在一起的，还有两个脑壳开花了的病毒体。

旁边，有个人下了另一台浮空车，端枪走来。

此人约有一米八高，黑色短发干练，刘海却几乎遮住眼睛。正是黑寡妇。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熟练地翻出四个人的芯片，分开收好，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车内离开。

{狙击手这边的病毒体解决了}

不加发信人和收信人，这是黑寡妇与触须两人之间的密谈。

触须很快回信：{我没有理由调走负责三组的狙击手和黑客，所以才至如此。18号和23号都是你的组员。让你不得不目睹她们被杀死后再出手，抱歉}

黑寡妇回音淡漠：{这样才好。由我放冷枪打麻醉，太容易留下疑点。挑能力不够格的人来是挑对了}

谈话间，黑寡妇的浮空车攀升到空中，楼墙上于安康跳跃奔走的身影清晰可见。

{比起这个。404，现在剩下来的那个敌人可能不是病毒体}

{远程接管吗？}

{不确定}

回复罢，黑寡妇垂眼注视着楼墙上且战且逃的于安康：

{不过，很快我们就能知道了}

……

刚刚费了老大力气跑来小广场一侧的于安康，现在又在考虑着回贫民窟楼群里去了。

负责三队的狙击手被杀，于安康已经真正意义上落单了。

不止如此：既然己方的狙击手被杀，那就意味着有敌人控制了这片区域。留在视野开阔的小广场，反而徒增危险。

【任务目标：捕杀病毒体9/1000】

系统忽然又增加了两个击杀数。于安康瞥了一眼：估计是一队或者三队其他人那边的战果。

【倒计时：00：03：49】

……主线势头不错，问题在遭遇任务这边。

于安康一边变速躲避敌人的枪弹，一边斜眼注意敌人发射角度的变化，时不时就插空给他一发子弹。

托短效兴奋剂的福，于安康几乎没受失血和疼痛的影响，操作鲜少出现失误。

几次开火，她已经确定敌人起码中了两枪，只是于安康的武器比较低级，没能造成显著效果。

如果我也有格式弹用就好了……可惜CVU管制品一般是只批给正式勤员的，于安康、886这样破格的猎手，能穿重力场靴已经算受了照顾。

想不可能的事没用。于安康迅速挥开不切实际的抱怨，一边靠弹孔造成的细微扭曲尽力定位敌人，一边继续争取给他的光学迷彩开一个足够显眼的大洞。

同时，于安康也捡起了两个盘旋在她脑海里的疑问：

第一，在失去了重力场靴的现下，敌人是靠什么继续在楼墙上移动的？

第二，除去枪械，敌人还用了一次RPG。以于安康了解到的RPG的大小，敌人是怎么同时携带一枪一RPG，还能在光学迷彩底下倒腾过来手的？

[鮟鱇（413）：@狸花（886）急，但看你方便回。你钢爪那样的义体多见吗？弹药是需要提前装？]

这是第五楼群2栋那时886建起的临时通讯通道。因为没必要拆除，它现在还留在于安康和886中间。

886秒回：

[狸花（886）：这种武器内置是猎手级的私人定制，只在猎手里常见。副作用很大，CVU勤员一般都是直接带武器本体]

[狸花（886）：非激光武器的，弹药都需要自备，打完就没了]

[狸花（886）：一般内置枪械能预装10~20发子弹，RPG1~2发]

1~2发。于安康皱眉：

[鮟鱇（413）：RPG这么大型的武器，一般内置在哪个位置？]

[狸花（886）：我见过最多的是在背部和腹部。这种武器内置的义体，都是越肯改造，越能装]

于安康在贫民窟楼间缝隙的位置刹了一下，闪身拐了进去。

她没有继续往楼间深入。

靠重力场靴，于安康蹲伏在离拐角最近的墙边，齿锯像蛇一样贴墙伸了出去。

……

零捌-PnH-977看到于安康重新闪进了楼间。

看来她那边的狙击手已经没了。现在往回折返，可能是怕自己反过来被狙，也可能是想和原本的同伴会合。

不管是哪种，这都是个错误的选择。

977伏在贫民窟大楼粗糙的水泥壁上，手脚抠在缝隙和弹坑之中。

说是手和脚，但比起人的手指脚趾，那更像是可以分张开来的蹄。

——能在悬崖乃至水坝上奔走跳跃的，岩羊的蹄。

不谈脚，这双蹄手导致977甚至无法亲手扣动枪械扳机，作为显性性状，已经接近了“基因病”的范畴。

但此刻，这却是她能够继续飞檐走壁的秘密所在。

而她无法亲手扣动扳机的缺陷，也被此刻缓缓从她脊椎处升起的炮台弥补了。

零捌-PnH-977整个人，就是一个攀援在水泥悬崖之上的移动炮台。

紧跟着逃进楼隙之间的于安康，977也闪身拐了进去。

但她没在预计的距离望见于安康。

“嗨。”

从上方听到这句招呼的同时，977被齿锯啪地一声绞住了。

两条齿锯一条奔977背后、一条奔腹下，背上的那一条准确地捅进了977的义体炮筒：

“‘武器内置’，内置。那就是说，只要摸到扳机，我也能发射这个RPG。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