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起这么透明的代号？是用来误导的吗？

于安康把这个疑问记了下来。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点整。会议桌主位处，又两个AI虚拟形象准时投影而出。

部长的虚拟形象立刻向那两人鞠躬：“劳烦大财团理事会、联邦政府的两位代表拨冗莅会。鄙人本无意用反病毒部队的小事扰二位视听，但事关重大，不得不加叨扰。”

于安康希望自己目瞪口呆得没那么明显。

“和二位代表简单介绍一下，此次与会人员除去我们两个区级部长，还有三名勤员代表，都是二十三区最值得夸耀的战士。”

触须、飞雨和黑寡妇座位前的灯指示性地亮起。

“另外两个人只是猎手，但她们就是此次‘黑犀事件’的当事人。刚好她们都隶属于触须的大组，为了能让二人尽快恢复伤势与会，触须做了不少工作。”

飞雨和黑寡妇座位前的灯灭去，触须的灯被留下。坐在她身后两边的886、于安康也一起被灯光照亮。

介绍完与会人员，在财团和联邦政府的代表双双颔首后，部长终于开始说事。

“早在黑犀001的异常初露端倪时，我们二十三区的反病毒部队就已有所察觉，让触须勤加关注，并终于在13日将之捕获。”

于安康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就她当初在废楼的经历看来，搜捕黑犀001的人手并不多，于安康甚至一度默认这就是886小队两人的私活。

而且，是CVU先发现黑犀001有异，才命令触须的404组勤加关注的吗？

于安康怎么记得886提过，黑犀001的异常是她和609追踪这几周推算出来的？而且，886好像还提过，触须让她和609去追黑犀001，是为了捞一个旧案子——那个15个月不见下落的科莫多巨蜥零捌-VkO-973？

于安康偷眼看向886，只见886侧目打量着部长的虚拟形象，脸上似笑非笑。

她再从侧后方看向触须，只见触须依旧坐得板直，神情无一丝变化。

“但是，就在13号当日，有病毒体‘远程接管’了第五楼群东片的一名四等勤员，利用她的义体和权限将黑犀001的芯片毁尸灭迹，并追着触须的组员来到第五楼群伤人。”

“当然，我这么说，二位一定会觉得匪夷所思，但只要结合证据来看，就会证明本人绝无半句虚言。”

“八环二十三区很可能出现了新型病毒，而且，这里有病毒体结起了组织。这就是‘黑犀事件’折射出的惊人事实——倘若我们反病毒部队未能及时察觉，定会酿出更大的祸端。”

财团的代表托腮沉思。联邦政府的代表给出了点反应：“所以，你们的解决方案是？”

“这次会议正是为说明此事，才会请二位出席。”

部长恭敬地说罢，用眼神示意对面的副部长。

副部长闭上眼。然后，于安康看到触须的瞳孔闪了一下。

“失礼。”

触须低着头起身，离席片刻，从会议室两侧的保险柜里取了一台巴掌大的小机器回来。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停在一旁，向886道：“零捌-FcL-886，坐到前面。”

886顺从地起身，坐到了触须刚才的位子上。

触须将机器放在会议桌上，用机器上的环带圈住886的手腕。随后指示道：

“说：现在是10月14日晚十点十分。”

“现在是10月14日晚十点十分。”

机器上的蓝//灯转绿。

触须再次下指令道：“说：你是三等勤员狸花。”

“我是三等勤员狸花。”

886说完，机器上的蓝//灯立刻转红，发出尖锐的滴滴警报声。

触须看向副部长的虚拟形象。副部长向部长颔首。

部长对886和于安康露出安抚的微笑：“别紧张，我并非怀疑二位是病毒体。你们能走进反病毒部队的区总部，就意味着你们已经通过了我们当前最高规格的检查。”

“但我们反病毒部队的采证一贯严谨，流程是不能省的。你们两人的口述没有芯片数据的佐证，更需要认真对待。”

于安康的呼吸暂停了一瞬。

——对了，这可是个赛博世界，怎么可能没有测谎的手段。

怎么办？要如实把敌人的话全部说出去吗？说，敌人似乎想通过抽取自己脑脊液的方式，验证自己是否感染……

但于安康有种预感，她通过的所谓“CVU最高规格的检查”，一定不包括敌人口中那化验脑脊液的操作。

要问她为什么这么觉得，除了直觉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理由：

源病毒的旧有传播方式是“掌心相触”，“状似握手”。

这绝不是生物病毒的传播方式，是否感染是通过女娲端口的“30秒准则”做检查、而不是做拭子或抽血化验，也能辅助证明这一点。

但脑脊液——一般来讲，生物病毒很难通过血脑屏障进入大脑，然而脑脊液毕竟也是人体体//液的一部分，这种可能性并非是零。

简单地说，就是“抽脑脊液”这个检查方式，从底层逻辑上就和源病毒的旧有检查方式截然不同。

在没有任何信息源的情况下，于安康很难想象CVU能为了防范“新型病毒”扩大检查到这一步。

——换言之，于安康现在是否真的没有感染，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把敌人的话完整告诉CVU，薛定谔的盒子就要打开，里面的猫是死是活就要分明了。

她没感染的话，当然皆大欢喜。但要是查出来她感染了……

【*注意：如宿主在达成任务目标前死亡，则视为任务失败，原本的身体将保持植物人状态，无法醒来】

系统的提示在于安康视野左上的悬窗里滚动。

“接下来，我们会在二位代表的见证下取得最后一部分重要证据，随后基于全部线索，为应对‘黑犀事件’做出最合适的安排。”

部长如是说罢，再次朝着于安康二人露出笑容：

“别紧张，你们把能记得的内容说出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