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伙其貌不扬却十分嚣张,两人不仅窃窃私语,还笑得旁若无人,时不时抬手指这指那,显然在看见我疯狂的眼色时吓了一跳,赶紧逃离我的死亡视线。
刺猬头便不一样了,他脸皮得多厚呢,据不完全统计至少瞥了我十几下。惩罚未如愿完成,我先一步迈开腿上演劝他从良的戏码,就当我日行一善,对他多行几善罢了。
抬起脚尖,裙底窜风,我压住短裙裙摆抬腿向他走去,迎着他与世无争的笑容,内心坦荡。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知道他认出我来,既然初印象已是教导主任那般严肃,也不必寒暄。
“诶?”
此人身上永远附着一股奇香,别致、清雅,随着淡然口吻散开,与他那眉眼弯弯勾勒成立体而隽美的轮廓。
“我说,这里不是你这种还在念书的高中生该来的地方。”
我加强语气,不被美色所迷惑。
刺猬头同伴表情极为夸张的瞪眼弹舌,不可置信的看看我又看看他,此人也不是善茬,能与他结为同党。
刺猬头一脸困惑,视线从我的脸上飘向吊带裙肩带,短暂的停留后与我四目相对,浅浅一笑,眨着无辜的眼睛说:
“这次也要报警吗?”
风穿过他的发梢,擦过我的肩,对他的挑衅我无法置若罔闻,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扮,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该如何反驳?
看起来,明明我才是更有问题的那个!
刺猬头并没有因我的窘迫而感到愉悦,他的笑容是完美伪装,我站在这双识人心的眼睛前已不再有被审视的感觉。
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若有所思后转身离去,是看不上我还是……?
只有他,频频投射而来的目光纯澈柔亮,谢天谢地我早已识破此人顽劣本性,不被这具躯壳所蒙骗。
“这似乎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哟。”
他在月光下叹气,出口便是调戏之言,没半点正经。
“很晚了,赶紧回家吧。”
公园矗立着雄伟的灯塔,塔中央悬挂着方圆千米可见的巨型时钟,而我熟视无睹时针刚划过九点形成了完美的九十度直角,硬是将他当作国中生一样驱逐。
“也是你的职责吗?前辈?”
少年不紧不慢站起身,视线突然高出我头顶许多,自上而下的目光没有压迫感,却惹人厌的很。
是在暗指我多管闲事,我听出了画外音。
“是,保护未成年是每一个公民的基本义务。”
真恨自己不是法学院的学生,不然一定长篇大论报出具体法规细则令他无言以对,夹着尾巴从我的视野中溜走。
“这样啊……”
少年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将原本跟我一齐望向远处钟面的目光收回,如一片轻盈的羽毛,如他低头垂眼在我耳边吞吐的气息,如一阵电流通过我的血脉。
“前辈说的是,那为了未成年的身心健康,能不能送我们去车站?”
我的刻板与多管闲事起作用了?
后知后觉的大脑在此刻传递出这样一种讯息,我眼前一亮,差点兴奋到抓起他的手腕往出口乖拐,幸好他先一步迈开腿大步走,没留给我丢脸的黄金时刻。
走出大久保公园,将同伴统统抛诸于脑后与身后,我像个跟屁虫似的踩着刺儿头的影子走,一个拐弯,我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停!”
攥住他的背包肩带。
“怎么了?”
回眸一笑的画面堪比海上生明月,瑰丽、壮美却又云淡风轻。
“你认识车站啊!”
指尖暗抠掌心试图清醒,不被月色下的温柔包裹。
“好像是诶……”
刺猬头朝我点点头,从他那拖长的尾音里我听出了潜台词——你才发现啊?
“你在耍我?还是你……”
不会是想把我带走吧?
“其实我想的是……”
他又要解释,一脸无辜。
“你到底哪所高中的?叫什么?我要举报你。”
我的怒气直冲云霄,说了一些蠢话。
谁会明知要被举报还自投罗网的呀?眼前这位显然更不会,他可狡猾的很。
“前辈是哪所大学的呢?我想……”
好啊,我就知道他对我产生了某种因一袭清凉吊带裙与游戏惩罚引起的误会,并非百口莫辩只是我无意向他解释。
“你想都别想!”
你也想举报我?
松开他的肩带,我潇洒转身,不忘以成年人的姿态强行威胁恐吓一名高大健硕的高中男生:
“下次,下次再让我遇见你,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20岁的我自以为踏入成年世界会比小三岁的未成年成熟懂事,未料命运坎坷外加“遇人不淑”,一个月后再度重逢,我将被彻底拿捏。
一颗心从东京搭乘电车来到神奈川,走入他的领地,并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