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时瑶犹豫了会儿,声音稍弱,“我也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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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后,已经临近十点。
盛时瑶自觉接手洗碗的工作,很快抵消了那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心态。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阮笑笑打开电视做背景音,向盛时瑶坦白。
“你知道的,我以前有过一个笔友……”
高中时期的事情,又涉及了信和人,熟悉与陌生的感觉让盛时瑶将信将疑。
等故事讲完,盛时瑶将乌龙事件理清,正想问些什么,却瞥见阮笑笑频繁眨眼的动作,“你眼睛怎么了?”
阮笑笑因为先前要做早餐,披散的头发此刻尽数被鲨鱼夹固定在脑后,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垂落几缕发丝,黑白分明里,发丝尽头那道扑闪的睫毛便格外惹眼。
盛时瑶比划了一下,“你眼眶周围都是红红的。”
她想起阮笑笑之前也是在拿热毛巾敷眼睛。
阮笑笑揶揄,“我没找男朋友你都能想出一篇虐恋情深的故事,那我眼睛因为昨晚陪你熬夜看电影而极其酸涩,这样的简单因果关系,你还推理不出来?”
盛时瑶:“……”
阮笑笑继续:“所以你把广告拍摄推到下午,挤出时间特地飞过来,就是担心我旧情难忘,茶饭不思?”
“谁让程朝昀……”
说说一半,盛时瑶话头止住,想起程朝昀那欠揍的语气——
“真不凑巧。”
“已经打扰了。”
什么也没说。
只是她自己的脑补。
盛时瑶歇了心思,“我哪知道你们还有过这么一段。”
多年的信。
认错的人。
她努力去寻找回忆,还真的想起来什么,“是不是,沅……东路那边的信?”
阮笑笑一愣,水杯停在唇边,几乎立刻想起那个地址。
“澜青市沅东路212号。”
“应该就是那个。”
盛时瑶手掌一合,“程朝昀以前让我们几个人去找过这个地址,据说是要送信。不过,澜青市只有沅西路,没有沅东路。我凑热闹在沅西路那边找了会儿,觉得没趣就放弃了。”
她边说,边观察阮笑笑的神情。
提及“澜青市只有沅西路”时,阮笑笑把水杯放在桌上,视线下垂,睫毛随着杯中晃荡的小水波眨了眨。
眼底像是淌过了什么情绪。
盛时瑶若有所思。
那事其实并不仅仅是凑热闹。
她能记到现在,更大的原因是,这事距离阮笑笑和程朝昀闹掰,不过一两天。
这两人的冷战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盛时瑶后知后觉时,已经过了好几周。
因为询问没有任何结果,盛时瑶摸不着头脑,只能自己去追溯前因。
她左思右想,便想到了他们闹掰后的这件小事。
由于局限于“虐恋情深”的故事,她觉得,或许是程朝昀给别人送情书,喜欢上了别人,所以这两人才会闹掰。
但现在想起来,似乎并不是那回事。
盛时瑶不确定地开口:“那封信是怎么回事?你给他的?”
桌面上的水杯已经恢复平静,阮笑笑仍这么看着。
最后,她轻叹了口气,回她:“是我给他的。”
那应该是度过九月金秋的十月末。
燥冷的风卷着枯黄的叶,法梧落下灿灿金黄,铺满一地萧瑟。
阮笑笑那天值日,被安排清扫规定的清洁区,一条以铁艺栏阻隔校内外、直通学生宿舍的小路。
三人清扫落叶,阮笑笑在靠近学校正门的那一边。
隔着铁艺栏往外望,就能看到路边的绿漆圆柱邮筒。
不大不小的一个标志物,在一片被秋意浸染的清冷里格外显眼。
正是因此,阮笑笑随意一瞥,便注意到那个邮筒,也注意到邮筒旁站着的人。
秋天的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也吹动少年的黑色短发肆意飞扬。
程朝昀穿着一身校服,红白黑三色的搭配,宽松的款式隐隐勾勒出挺拔肩背。他微垂着头,碎发扫在眉边,正抬手将信封投进邮筒。
这不是阮笑笑第一次看见程朝昀送信,却是第一次冒出一个想法。
何必呢?
他们之间离得这么近,送信有必要吗?
说不上那刻是因为什么原因。
或许是长期情绪的积累,也或许是深秋之景恰好营造了分别的氛围。
阮笑笑写了一封信,没有寄出去,而是直接交给了程朝昀。
那封信里,她隐晦地提到了自己已知对方的“真实身份”。
既是想摸清楚程朝昀始终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原因,也是给自己一个选择。
但凡程朝昀说一个让她信服的理由,她都能简单揭过这件事,继续这段通信的缘分。
然而程朝昀接过信后,没什么情绪地看向她,问:“给别人的信?”
少年倚在护栏上,看到阮笑笑点头后,在沙沙作响的树叶声里垂了眸,盯了几秒手中的信封,轻声“哦”了一声。
阮笑笑只当他不想和自己产生信件交流之外的交际。
当时已经开学许久,阮笑笑因为某些看似确切的证据,认为程朝昀和小程是同一个人,在搬到澜青市后,还从未给小程写过一封信。
而那天,是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