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传来细碎的沙沙声,那些花朵竟都化成了一道道烟雾,盘旋着落在了地面上,现出人形围了过来。
全都是役使灵。
“我方才在你的识海里都听见了。”裴怜尘说,“你心里在说,想要他们死在里面。”
嘉秀夫人狐疑地看着他:“听见?”
裴怜尘不想跟她解释自己可以通过接触潜入对方识海这件事,只是将魂力凝在掌上,化成一道既像绸带又像软剑的淡蓝色光带,猛地朝嘉秀夫人抽了过去:“你这个坏人。”
“呵,你想怎样?”嘉秀夫人嗤笑一声向后轻轻掠去,周围的役使灵齐刷刷地围拢上来,一同朝裴怜尘发起了进攻。
嘉秀夫人隐没在它们的身影之后,嘲讽道:“莫非你觉得自己是我的对手?”
裴怜尘手中的魂光猛地收缩绞住了离他最近的役使灵,手腕一抖,那役使灵被绞成了无数花瓣迸开向四面八方,紧接着魂光如长长的绸带一般飞旋展开,毫不留情地卷向了胸涌而上的役使灵们。
“我还没有跟人打过架,得试试才知道。”裴怜尘老实地回答她,听起来语气竟还算悠闲。
嘉秀夫人神色一暗,知道自己恐怕是轻敌了,一挥袖召出了自己的法器,是一把乌木箜篌,形如某种展开欲飞的鸟翼,中间没有琴弦,她双手覆上之时,才从她指尖淌出灵力,与箜篌融为一体。
弦音乍起,那些役使灵仿佛得了命令,忽而振奋起来,身形如电,争先恐后地朝裴怜尘袭去,裴怜尘用手中柔软的魂光与它们周旋,将那一个接一个扑过来的役使灵纷纷击溃,忽然觉得这魂光太软用起来不得劲,索性收了它一抬手抓住了一只役使灵的真身。
那真身是一根树枝,上面的花叶早就被打斗时卷起的风吹散了,光秃秃的,握在手里倒是刚刚好,裴怜尘心中一喜,将魂力灌注于树枝之上,凭着本能挥舞起来。
役使灵纷纷败退,溃散成原本的模样,嘉秀夫人在纷纷扬扬落下的花叶之中后退一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忽然浮现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你莫非是哪位剑道前辈?”
“不知道!”裴怜尘老实巴交地回答她,举着树枝抵到了她心口,“你不许打坏主意。”
嘉秀夫人沉默片刻,勉勉强强地应下了,又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等他们出来。”
裴怜尘想了想也是,抛开树枝随着嘉秀夫人走到花园中的石桌旁坐下。
嘉秀夫人挥了挥手,那满地零落的枝叶又纷纷飘了起来,化成了一个个年轻女子的模样,端来了点心和茶。
裴怜尘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馋得不行,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碰,他又不是傻子,当初非得跟正清他们抢东西吃,只不过是因为那些食物是云无囿亲手做的,别人都能得到,他却得不到,他气不过。
嘉秀夫人见他不吃,也没有多问,毕竟有许多已经辟谷的修士是不愿再沾染凡俗五谷之气的,只是状似随意地问他:“你这小家伙,瞧着像是只有十来年道行,怎么下手这样厉害?”
“我厉害吗?”裴怜尘听她这么说不禁有些得意,他当初在恶渊下的时候,出于本能会忍不住和怪物动手抢地盘,但是镯子里住着的那个阿驰不喜欢他和怪物打架,他和怪物们打完架都会弄得满身都是口子,嗤嗤地往外冒魂力,阿驰看见了会生气,所以他后来就不怎么动手了,遇上怪物能躲就躲,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厉害!
“你方才使的是剑法吧?”嘉秀夫人又问。
“我怎么知道。”裴怜尘撇撇嘴,“剑法是什么法?”
嘉秀夫人无言以对地看着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是否这里受过伤?”
裴怜尘眨眨眼睛,说:“可能是吧,听说我死过。”
嘉秀夫人猛地站了起来,倾身盯着他,眼神有些可怕,慢慢地重复道:“既然死了,为何不入轮回?又为何回来?如何回来的?”
裴怜尘觉得她的目光让人有些难受,往后瑟缩了一下:“不知道,我就是等着,等阿驰带我回来的。”
“我试遍唤魂之法,却未能探听到她半点消息。”嘉秀夫人忽然问:“她为什么偏要走呢?”
“谁呀!”裴怜尘觉得她莫名其妙的。
嘉秀夫人叹了口气,却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平静的院子里蓦地起了一阵风。
是灵气卷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