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吟跟护卫也赶紧跟了上去,护卫道:“在白塔大街尽头的那个祠堂。”
虞千洛头皮都炸了,道:“什么!?”
祠堂里,宿风紧紧拉着扶光耀的胳膊,满脸都是惊慌焦灼,道:“扶光耀,你差不多了!”
扶光耀冷声道:“滚开!”
宿风看着扶光耀,他的脸上溅的都是血,银白的发丝也被血染红,眼神冰冷丝毫没有温度,他知道扶光耀本身就有点淡薄,但绝对没有像现在一样毫无人性。
他来的时候街上的人全部被清走了,卢争挂在祠堂的房梁上惨叫,同那个宋有岸一样,他要让卢争也尝尝是何等滋味,但是扶光耀比任何人都要狰狞。
祠堂内血腥味冲天弥漫,破月剑在一刀一刀片卢争的肉,地上全是肉块,成滩的鲜血染红了祠堂的地砖。
一堆的护卫在后面看着,脸色极其难看,有几个吓的脸都白了,扶光耀专门挑死不了的地方下手,他要一片一片杀了他,扶光耀已经疯了!
宿风胸膛起伏着,喊道:“你还想怎么样!?这种人一刀杀了就行了,你做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扶光耀抬手猛然把他推了出去,怒喊道:“我他妈让你滚开!”
宿风一下子被他推出去老远,眼睛死死盯着他,他拉不住他,劝不住他,真打起来也打不过他,只能想郡主你快点来吧,扶光耀要疯了,他真的要疯了!
宿风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个卢争全身上下能剃的被他剃了干净,深可见骨,却还在呻吟,脸皮也没有了,两个眼球和牙齿都露在外面,看着这凶残恶心的画面宿风连拳头都捏不紧了。
扶光耀抬眼盯着卢争,眼神阴狠嗜血,他记得卢争是怎么打他的,卢争是怎么打母亲,逼死母亲的。
卢争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母亲被火燎的面目全非,他凭什么能有个全尸,还有眼睛!
扶光耀直接把他露在外面的眼睛抠了出来,两个眼球滚到地上。
宿风被扶光耀阴狠的眼神和残忍的举动,还有卢争的凄厉的惨叫声吓的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简直要窒息,直接上去扯扶光耀,颤抖的喊道:“扶光耀!你个神经病!我要杀了他!”
扶光耀猛推了他一把,喊道:“只有我能杀他!你凭什么!?”
宿风怒喝道:“那你他妈的赶紧杀了他!你他妈真的是有病,你个傻逼!”
宿风和扶光耀直接扭打在一起,身后的护卫顿时乱了,赶忙上去拉他们,几十个人在祠堂乱作一团,把两个人拉开后,两个人都起伏着胸膛,满脸愤恨,怒视着对方,仿佛他们才是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宿风怒喊道:“扶光耀,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人样嘛!!?”
浑身是血的就像地狱里刚爬出来的模样,卢争不人不鬼,扶光耀又何曾不是?
扶光耀一把推开身后拉他的护卫,没有看宿风,提着破月剑向卢争走去,剑尖指着地,一步步踩着肉块和血水。
虞千洛看见被血肉铺满的地上有一颗眼球,那个瞳孔正看着她,随即被他一脚踩爆了,能听到“咯吱”一声,汁水爆开,扶光耀慢慢走上前去,提着破月剑把房梁上不人不鬼的东西一刀劈成两半。
“啊——!”
祠堂里几十个人向门口看去,虞千洛被吓的跌坐在地上,身后的祥吟也全身僵硬脸色发白到要晕厥,看到虞千洛满脸惊慌恐惧全身颤抖的样子,宿风脸色白了白,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他希望郡主能来劝扶光耀,他被扶光耀吓昏了头,根本没考虑到她的承受范围,这一幕男人都不下去,何况她一个鸡都没杀过的小女子呢,他……他把扶光耀害了……
虞千洛一下子爬起身,转身就跑,扶光耀拿着破月满脸是血的追了出去,所有人惊慌地跟在他后面,虞千洛听到身后的脚步身,猛然转过头来,惊慌道:“别过来!”
她被他吓的不知所措,诚惶诚恐,扶光耀面对她和善爱护,柔情似水,像一个温暖的太阳。
可是此刻的他丑态百出,狰狞残忍,把自己残缺的灵魂也裸露在外,她被他心灵的缺陷吓到了,她无所适从,无法承受。
扶光耀生病了,他需要别人的帮助,可这样一个慌张的她要怎样帮助这样一个天崩地裂的扶光耀,她只能跑,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破败的扶光耀。
扶光耀怔愣的停住脚步,看着虞千洛一脸惊慌失措,深恶痛绝的表情,扶光耀的心脏疼的好像要炸开。
他的表情迷茫无措,脸颊和银白色的额发上被鲜血染红,刺眼夺目,竖起的高马尾也染着猩红的星星点点,长风扶过,扬起他的衣袍和发丝。
破月掉在地上还溅出了斑斑血迹,他垂下眼睫,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手掌,虞千洛跑了,所有人都上去追她。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满身是血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转身跑到巷子里躲了起来,蹲在角落里,听到脚步声和叫喊声逐渐远去,她才颤抖的爬起身来,从巷子后面绕过了高坡,跑到了白塔寺脚下。
她抱着膝盖坐在墙角,抬起袖子擦脸上的泪珠,她觉得无比的茫然,不知所措,她要怎么面对一个如此破败的扶光耀,她要怎么面对这样一个残忍的他?
扶光耀是一个被诅咒的人,他的诅咒不是来自于他人,而是来自于他自己。
他的身体里也有一个恶魔种子,那个恶魔肆意生长,蚕食心灵,直到恶魔一步步吞噬他,裹挟他,融为一体。
他既是恶魔,恶魔即是他。
扶光耀也不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他只能手持利刃刺向了自己,伤害自己,无限循环不停的自我攻击,自我折磨。
他心灵的缺陷和痛苦都是她不能填补和安抚的,她毫无办法,她看着他的心掉进了深渊里,她拯救不了,她心很痛。
抽泣声吸引了一个老头,白泽走上前站在他面前,弯腰道:“女娃子,你一个人坐在墙角哭啥子?”
虞千洛抬起头看了一眼老头,低下头,哽咽道:“你不要……管我,我一个人……静静。”
白泽道:“哎呦,不要哭了嘛,哭的啷个伤心,你屋里头谁死了哇?”
虞千洛听见这话,抽泣声更大了,白泽跺了一下脚,道:“都跟你讲莫哭了,莫哭了!你啷个越哭越伤心?”
虞千洛伊伊呜呜的哭着,道:“你走开……不要管我!啊啊啊啊……”
白泽皱着眉瞪大了眼睛,大喊道:“你啷个那么犟!莫哭了!你再哭!老子给你一耳屎!”
虞千洛伤心的仰着天,张开嘴大哭着,道:“不要管我,我就哭!为什么不能哭!啊啊啊啊啊!”
玄明和尚在拐角处听到嘈杂声,好像是白泽的声音,走上前去,看到是那个姑娘,坐在墙角哭泣,那个疯白泽站在她面前指着她的脑袋骂,玄明以为他又在为非作歹了,顿时脸色大变赶紧跑了上去,道:“白泽!你做什么!?你欺负一个姑娘做什么!?”
白泽看到玄明着急忙慌的跑上前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跳脚道:“啥子?我欺负她?我没有欺负她!”
玄明赶紧把坐在地上哭泣的虞千洛拉了起来,问道:“姑娘,你没事吧?你快起来,他怎么你了?”
虞千洛摇了摇头,哽咽道:“我没事……不关他的事,他只是来安慰我……谢谢你大师。”
刚刚明明听到白泽指着她头顶骂,怎么会是安慰呢,随即听到白泽大声道:“听见没得!我没得欺负她!我来的时候她就蹲在墙角!我就是喊她莫哭喽!!”
玄明转头看着他,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泽“嘿嘿”的笑着,道:“我来找你个乖徒儿,想师父没得?”
玄明道:“我不是你徒弟,你是道士,我是和尚,我怎么能做你徒弟呢?”
白泽大喊道:“你啷个不是我徒儿?你都给老子嗑过响头喽!”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不得带有偏见,但是在白泽这里完全不存在,他是例外,玄明喝道:“那是你按着我头按在水里呛晕了磕的!”
白泽愣了一会儿,喊道:“那咋了!?你给老子嗑头,你就是老子得徒儿!别人想给老子当徒儿,老子还看不上勒!!老子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有小师弟了撒!!”
听闻此言,玄明心里一惊,猛皱眉头,是用火斗也熨不平的皱,已经止不住的开始心疼那位了,忍不住道:“小师弟!?你又跑哪里去为非作歹了!?”
白泽睁大眼睛,道:“老子哪里为非作歹了!?你莫要鬼扯!你个遭瘟的龟儿,狗日得胡说八道!!”
这个疯白泽谁看了都要吓死,再高的本领都没用!哪有人会这么想不开,玄明和尚出声质问道:“你敢说他是自愿的嘛!?”
白泽被他问的顿了一会儿,随即理直气壮的说道:“啷个不是自愿!他都喊老子师父了!”随即伸手指着虞千洛,喊道:“还有你!莫要哭喽!哭到现在!你莫不是有病!?你再哭老子对你不客气!给你两耳屎!!”
玄明赶紧跟白泽争执了起来,虞千洛在旁边伊伊呜呜的哭着,白泽一掌敲在她脖子上,把她敲晕了过去,哭泣声也戛然而止,玄明惊慌失措的去扶她,虞千洛倚在地上脑袋直接靠在玄明的怀里,玄明怒喊道:“白泽!你做什么!!?”
白泽看着玄明怀里的虞千洛,哈哈大笑着,道:“我让她莫要哭,现在真的不哭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太厉害喽!哈哈哈!”
玄明单膝跪在地上,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子紧闭着双眼,转头愤恨道:“你……你个妖道!让她不要哭,你打她做什么!?”
白泽指着他,道:“哈哈哈哈,妖道!?你个遭瘟的哈皮!瓜死喽!你看见没得,她哭的都喘上气!我不把她打昏她就要哭死了撒!”
玄明恨声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白泽“嘿嘿”的笑着,道:“你跟我上山,见见你得小师弟!等她醒喽就让她回家去嘛!”白泽走上前拉虞千洛胳膊,道:“来,我来背她!”
玄明按着他的手,皱着眉道:“我来。”
“……”
玄明看着靠在怀里的虞千洛,要是让人看见,他把一个昏迷的姑娘抱到寺院里,他该如何解释,只能听白泽的话,先把人带到道观里,等这姑娘醒了,再做打算送她回去。
就这样一个身着僧袍的和尚怀里抱着一个面容恬静的女子,长风卷过,僧袍和纱裙都在不断翻飞。
顿时狂风咋起,玄明抱着她,步履依然沉稳的行走在洛西州的长街上,身后跟着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无比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