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植掩映的卡座处。
姜圻舀1勺杂烩海鲜粥吹凉:“学姐你读博要考师伯的吗?”
吴峥持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牛排:“嗯,毕竟业内大拿,还和蔼可亲、能让我们调皮捣蛋喊老头儿还不生气的教授,全联盟垄断、只此1家。”叉起1块儿咀嚼,蠢动叫嚣的馋虫得以安抚,蘸汁,她分给beta1些,“比起经管那群、必须尊称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为‘老板’、乌烟瘴气的学术败类们,师伯可太讨喜。”
“利欲易熏心。”
“没节操而已。”
“嗯。”
“听说,因为隔壁学校的顾暻,赵勉又找你麻烦?”
“嗯。”
“要我出面吗?”
姜圻1瞬凝滞,像被抽空脑髓的红粉骷髅,唇瓣翕张,无法理解学姐的语义;而相较脑力梳理清梗概之前,回绝被施援的惯性、已裹挟着他推辞:“别,就、没必要,小事1桩。”
义愤填膺的吴峥,认为被霸凌方有罪论就是谬论,但若受害者1味退缩,那便活该继续受欺辱,但beta,是她偏私地觉得不应‘活该’的例外,善良没成为庇护beta的铠甲,反倒化为利刃逼其割腕自残,就让公允,更可笑地畸形不堪:“她家生意基本仰仗我孻叔,施压或敲打都可以,就她那嚣张跋扈的傻逼嘴脸,你越忍让,她就越变本加厉。”
“嗯。”
“嗯个屁。”
“请学姐稍安勿躁,能搞定。”
喝再多的冬荷煲老鸭汤,都无法祛除吴峥火爆小辣椒的脾性,而此刻,她恨铁不成钢,欲拿刀叉开瓢、再戳烂beta那没用的脑浆:“等天道施惩啊?”
姜圻顿感喉涩、胸焖,却并非因学姐这看似奚落的谴责,给中伤——生死攸关时,亲妈都能挟持他当人质,但,如今被赵勉刁难,舒超肯仗义执言,顾暻专门道歉,还谈妥律师、帮搜证据,又有学姐要矜贫恤患地襄助,多幸运,能得勘护的宽慰,他却无法做到赤城跟坦白,就很愧疚蔓延;在心底诚挚检讨过,江翻海搅的情愫止境息衍,他鼻囔音钝,佯作气定神闲:“也许呢,多行不义必自毙。”
吴峥撇嘴:“呸。”
回程。
凉夜浓稠。
月色清澈似水净淌。
狗窝里藏不住剩馍的吴峥,很八卦里聊起傍晚时、看到走廊里喻霁白1眼惊艳的花痴,衬托得反倒是被追的姜圻,像看客。
吴峥口若悬河。
姜圻随声附和。
最终,夸得唇焦舌敝的吴峥,概述结论:“虽然我也讨厌饭圈拉踩那套,却必须承认,他比起你别的那些爱慕者,乳臭未干vs成熟稳重,简直绝杀!”
“就1面之缘。”
“但磁场这玩意儿,可不就是1锤定音。”
“学姐貌似…”姜圻斗胆揣摩,“…对军人有滤镜?”
“我男朋友是呀。”
“啊?”
旧伤结痂,但碰到仍会撕心裂肺地疼,哀戚自心脏攀爬至脸庞,吴峥攥着方向盘的双手抬离,握拳,骨节嘎吱作响:“我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同1年考到京城,他读军校,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但大二那年暑假,海城贫民窟的18区暴乱,他参与维/和却不幸牺牲。”
姜圻曾见惯生离死别,但虽有至亲,却更多的是死灰不复燃的解脱,所以,他很难想象若有很深的感情羁绊、再阴阳两隔,得多煎熬;难怪,也相熟1年多,却从没听学姐提起,也没见实验室别的同门起哄。
他想给予安慰,却拙劣地不知该如何动作。
举着胳膊僵持在半空,而夜风肆虐,顺着袖口钻进,便让他的防晒服鼔成馕。
荏苒四载,那种歇斯底里的痛、被时间疗愈许多,吴峥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聊起:“他若是毕业后进部队历练,估计跟你那位雷同,都不苟言笑,但臂弯很牢靠,托得起家国情怀,也愿为我拎来新鲜采摘的瓜果。”路灯朦胧,匆忙地瞥了眼beta,鸦黑的睫毛扑扇,鼻尖1点红痣秾丽,实在漂亮得容易让人心生怜爱,“该给人转正就爽利点,别搞那种欲擒故纵的烂招。”
“蒹葭倚玉树的攀附关系,注定结局惨淡。”
“他有钱,你有颜,旗鼓相当。”
“还能这般论呢?”
“可以。”
姜圻故意打趣:“富婆学姐也会偷换概念、耍滑赖皮呀。”
被噗嗤逗乐,吴峥转忧为喜,老旧的居民楼外,竹影疏密交织,还有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1直守候着它的盛颓兴衰,她将车停好:“我留俩尝鲜,其余的原数奉还。”GUCCI经典老花的托特包,多少靓男美女如蚁附膻般想要的奢侈品,却被她很随便地装瓜果。
姜圻没虚伪地推诿,接过、抱怀:“多谢学姐。”
借夜色掩护。
他默许自己的贪婪。
毕竟,即便奶奶还会跟他分享,但那些,都再无‘贺礼’的藉由、并且是由喻霁白亲自赠与相送。
而到家后,姜圻没开灯,坐进圈椅内,彻底融进黑暗的图谋。
他终是敢承认,有觊觎喻霁白的好。
但,他分不清是否为好感嫁接——对哥哥当年搭救的感恩,经年发酵,已酿成1杯思念成疾的酒,他饮尽,然后幻象叠生,因八字没1撇的熟悉感,恍惚间,把alpha跟哥哥给混为1谈;或者,真的…对alpha密不透风的渗透无从招架,进而依赖?
是呀,乖到惹怜仅为假象,他不会被自己的演技给蒙蔽。
他从不是只会俯首就缚的受气包。
对学姐没披肝沥胆、坦诚相告的是,就经管院如蛆蝇粪秽、藏污纳垢的风气,他很好找切入点,去抓把柄,而如今任赵勉跟她的保护伞逍遥,只是,因他要等,等1剂能够遏抑此重症的猛药,足够药到病除!
夜与他混淆。
都甘愿成为暗黑的信徒。
姜圻似泥塑木雕般,痴愣地坐着,透过全敞的卧室门框,瞅着阳台那些轮廓斑驳的树影,而膝盖处,搁着学姐的包,包内,是让他贪心泛滥的果蔬。
他以为这是硕果仅存;却殊不知喻霁白带走的‘更多’,临登机前,还叮嘱唐尚珺妥善保管,待他回来要完璧归赵。
他格外爱惜,因为那是伉俪情深的、走过金婚的、老人的祝福礼物。
喜欢总会在细节里安营扎寨。
挂蜜蘸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