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搭理他教唆型的胡搅蛮缠,姜圻肘搭桌沿,拗着那截薄腰,瞅向老板,鸦睫溺毙心事的流淌,他表示惘惑:“若无记忆劈叉的BUG,我记得只答应当花瓶帮你斩烂桃花,但不具陪聊的功效。”
喻蔚庭盯着经过紧锣密鼓的捯饬、焕然1新的beta,答不对题道:“真想搞个你跟树懒的基因溯源。”
“嗯?”
“别是近亲吧?”
攥着矿泉水瓶,姜圻斜睨老板。
刚过易感期的喻蔚庭,尚存几绺脆弱,强扯的笑意便颇为瘆得慌,煞有介事地补充:“都是寡言磨叽的惯犯。”
姜圻锐评:“笑话很冷。”
喻蔚庭没被冒犯的觉悟,但也没再逗趣,而是用食指去勾beta后背垂着的珍珠链,绕着玩,然后,觉得火候酿得正好,便眼神极具挑衅地、睇向对座的喻霁白,“嘿,哥,你老盯着我的人瞅,感兴趣呀。”
光影黯黕。
对峙流窜。
喻霁白虽无被抓包的窘迫,却也徒增跋前疐后的烦恼,便浮起半分贫瘠的躁意。
今晚,他确实频繁失控,这感觉很糟,不自觉地、语气就掺了凛冽的告警:“怀表被你捡了去吧?”
眼珠骨碌转悠,喻蔚庭噗嗤发笑:“哥的东西,我捡到肯定要物归原主的呀,被爷爷抡拐杖打的经历,挺有震慑意义。”
“那就藏好尾巴,别露馅。”
“谢哥提醒。”
喻霁白冷哼。
而狡猾的狐狸·喻蔚庭,欲继续显摆他杀人诛心的战利品道具、即beta姜圻,唇角翘起邪魅的弧度:“怀表里有哥母亲的照片吧?就是不知是否还暗藏别的玄机?若当真如此,还是要赶紧找,别被…”
姜圻挪椅。
就导致老板搭在他椅背犯案的手、猝不及防地滑掉,话也跟着暂止。
但姜圻似无所察,直视前方舞台,自顾地拧开瓶、喝水润喉;那些权贵家新仇旧怨、祸起萧墙的秘辛,他没兴趣旁听或对谁偏袒,何况他没立场,只是,老板总蹭他裸着的背,惹厌,便干脆离远点儿、避嫌。
谁知效果显著,闹腾这1下,竟成功让那俩兄弟间的硝烟味给消停。
LED屏。
纪录片的进度条接近尾端。
每1帧,都透露着低贱生命苟活的寒碜。
窝囊到极致,便成为足够煽情的素材,招得泪窝浅的女团那边、抽噎声1片。
而沉浸式观影的姜圻,也潸然泪落——别人或许仅是1时的身临其境、有感而发,但他,对纪录片里的场景,却曾经逾年历岁地亲鉴。
很安静。
但他在哭。
秀挺的双眉颦蹙,腮染湿痕。
没有任何赘余的动作辅助,他就脊背僵挺地坐着,任凭滚圆剔透的泪珠颗颗掉落。
始终对beta察言观色的喻霁白,指腹抵着纸盒、前推:“给你。”
圆桌并不宽敞。
却也远超1臂之遥。
患夜盲症的姜圻,本就视物如隔纱,如今眼眶里漾着氤氲水雾,目测就更混淆,但他虽不知alpha的容貌,却也从兄弟俩剑拔弩张的交谈,知晓alpha音质偏沉稳,有种在谍战片搞潜伏、正义凛然的辩识感。
他鼻音囔憨地道谢,凭直觉判定的方位,去触那黑檀的抽纸盒。
就很正常的社交。
谁也不会过多浮想联翩。
但偏巧意外鬼祟,冷不丁地、就让他们指尖相触!
姜圻倒无所谓。
但自昨晚便对beta魂牵梦萦的喻霁白,就遭殃,那转瞬即逝的肌肤衔接,像盛了煨炭灼燃的炉膛、滚烫,还似有火星迸溅,惹得他胸腹炙胀;同时,还有满到外溢的酥麻,遽速席卷神经末梢。
自层峦叠嶂的数月前、便心存惦念的后遗症,此时密不透风地攻讦他。
他掩唇轻咳。
而目睹1切的喻蔚庭,别有深意地讥笑,决定依计添柴加薪、把火烧得更旺些。
接到他指令的侍应生奉命惟谨,去照办,没多久,便端着托盘送至。
却仅是1瓶跟现有摆放无异的矿泉水。
所以,忙着拭泪、揩鼻涕的姜圻,就没发现他的水被调换,而等他觉察,那瓶里的气泡酒已经被灌进喉好几口。
饶是姜圻再蠢钝,也该恍悟今晚是场鸿门宴,威逼加利诱邀他陪同出席、只是幌,老板明显还藏有后招。
他作势起身。
装傻充愣的喻蔚庭,屈指、叩桌:“要去哪?”
舞台,纪录片播放完毕,宴会厅的灯光便逐盏点亮,而愤懑地瞪向罪魁祸首的姜圻,没忘赶紧戴好宽檐帽遮脸,嗤笑道:“卫生间。”
但他刚哭得眼尾洇红,实在没威慑力可言。
反倒馋诱。
当这1幕强势地撞进对座的喻霁白眸底,酸涩漫延,他算是知悉何为捉襟见肘:【跟喻蔚庭熟稔的beta,是典型的翦水秋瞳,眼型偏狭长,但瞳仁圆润、顾盼生姿,而眼头稍坠又眼尾翘,就缱绻如埋钩,所以,虽有怒,却更像爱侣间娇嗔的调情。】
他们,究竟是何关系?
对话挺素…
但埋伏在草蛇灰线互动里的粘糊劲儿,又好像并不无辜。
喻霁白眉宇缠躁。
而被他哥死亡凝视的喻蔚庭,对beta礼节性客套:“要我陪你去吗?”
姜圻秒拒,因为吃准对方就没打算屈尊降贵,毕竟按套路,卫生间很适合剧情推进——如果,老板确实拿他当诱色献祭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