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芬妮她们也来亲王宫探望过琪瑶。
姑娘们比琪瑶想像的都要坚强有毅力,芬妮说,“你放心跟亲王去北方吧!这里的事情,我们不会放弃的,学校重开了编辑部。虽然他们派了监管员,好多你拟定的内容都被删除掉了,但我们私下里决定自己出钱印刷故事图册,做为赠品,送给第一托儿所。”
“我们每周都能抽时间,去给孩子们上文字课,数学课,绘画课,还有体育课。”
“咱们自己编的新版教材可没有被他们烧掉,我全保留下来了。教育部不开贵族幼儿园也好,我们在摩尔大郡城那里找到愿意帮我们印教材的印刷厂,等出了正本后,就给你寄一套。”
琪瑶看着姑娘们侃侃而谈,说着她们最新的构想,计划,安排,和各种启蒙教化的新思路,脑海里突然响起“哔啵”一声,寂暗世界里那片衰萎大地突然亮起点点星火,他们看起来很微弱,也从来没有熄灭过。
琪瑶笑着听女孩们说话。
她双手叠放在腿上,左手盖着右手,右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
奥伦从军营中回来,一切已经安排好,今年他没有在夏季离开,现在可以直接带着戍边部队直接开拔北上。
他站在会客的小厅门口,远远看着黑发小雌性坐在那里,微笑着跟一群姑娘聊天,看起来气氛非常好。
兽人的视野非常敏锐,能将焦点放到几十倍,落在她面容上的每一条细微表情上,甚至连她眨动眼睑的速度都能计算出来,还有她此时信息素里透露的秘密。
他的小雌性,其实有些神思不蜀,强颜欢笑。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走神儿的状态很频繁,接他回家时走错路开去了别人的别墅,喝茶时被烫到,走路时突然摔跤,因肠胃不适去医院看了两次病,烤面包时空手开炉门,掌心烫起的大泡儿现在还只好了一半……
跟父母告别时,母亲曾问,“阿伦,你没有打算过,娶琪瑶吗?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父亲早就嘲讽过他了,“呵,我像你这么大,长子已经满地会跑了。”
奥伦如此回复父亲,“所以你现在身边一个崽都没有。”
皇帝陛下表情瞬间消失,龙息喷发,绷着仿佛随时要爆出龙角的青色额角,一脸嫌弃至极地摆手示意,让这糟心的儿子“滚滚滚”。
皇后叹息,“我知道你不在意外界的声音,就算是普通的雌性和雄性在一起,也会结为夫妻。你不必过于考虑皇妃,或者未来……”
奥伦只能对母亲说,“ 对不起,母亲,目前……我做不到。”
不管是皇后,还是皇妃,需要承受的压力、窥视和各种威胁,都不是眼下一个没名没份的小雌性能比的。到时候,琪瑶只会遭到更多的非议,甚至名正言顺的抨击,靶子。她只会变得更不开心。
“等我们回托尔郡,她会好起来。”
那里有琪瑶的老朋友们,她也能做喜欢的事情。很快,帝都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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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帝都这日,琪瑶睡前喝了爱丽莎准备的安神汤,睡得很沉。
大部队出发时,奥伦抱着小雌性上的马车,马车按琪瑶的构思做了防震设计,还设置了床榻的功能,一直走出大半天,琪瑶才幽幽醒来。
挑窗一看,举目四野,草长莺飞,绀紫交叠,秋色漫漫,隐隐传来风琴伴歌声。
奥伦骑马上前,给琪瑶介绍前行到的大草原,琪瑶听得眼中放光,忙换了一身骑装,上马驰骋,打着长鞭,欢叫着从半人高的草坪上跑过,身后还跟着一群唯恐她受伤的骑士们,一群人玩得疯起。
到了饭点,亲卫骑士团们最期待的时光,托曾经美味的同行经历所赐,不少人都围在了琪瑶带上的餐车前,不消半小时就能闻到浓浓香味儿,让兵士们兴奋得食指大动。
看着众人吃得香喷喷,琪瑶也很有成就感。
她从不认为,被洛丽说成“厨娘”是侮辱。要知道,老祖宗的炊事班,可是横扫全球无敌手的超级特种兵的存在!
不论何时,安小姐在军队里的声望都是从一而终的完美女神。
带军北上的速度,不若当初南下,耗时会长达一个月。在出发一周后进入地势复杂的山林时,意外出现了,半夜突然有蒙面匪陡袭击营地,四处点火。
琪瑶和爱丽莎待在一起,她拉着老太太躲在车架下,有匪陡经过时,她一狠劲儿甩出鞭子,绊到了马腿,匪陡当场摔倒在地,扭头看到躲车底下的她们,提起刀子就想要上前来行凶。
琪瑶把爱丽莎往里一推,冲了出去,冲向正停在旁边的便携餐车,迅速摸出一个单柄小摊锅,挡住了砍来的刀。
铿的一声震响,挡是挡住了,却震得她手到臂都疼得发麻。
“臭表子!!!”
琪瑶将手上的铁锅砸出去,拉开距离扬手又是一鞭。
匪陡想抓鞭子却被抽了好几伙,吼叫着扑上来,小山般的身形将琪瑶堵住,她身形一矮又钻进了车底下,气得那人嗷嗷狂叫就要推翻厨师车,车里的物品被摇得轰隆哗啦响,眼看就要被推翻时。
噗嗤一声铁器入肉响,匪陡手臂齐声被断,惨叫着倒了地。
“琪瑶——”奥伦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紧张,俯身朝车底下伸出手。
琪瑶握住男人手钻了出来,正看到骑士团长和吉米一齐将那断手的匪陡抓了起来,事后才知多数匪陡纵火就逃了,他们没能抓到活口,这个追杀琪瑶的成了三个活口中的一个。
包扎伤口时,奥伦神色冷肃,“你该乖乖待在车下,不该出手。”
琪瑶吐吐小舌头,“这不是你训练我训出的条件反射嘛,看着那马腿儿就想抽一鞭子,还成功了,就……”
“挺爽”两个字被男人黯沉的金眸压了回去。
等到手上的伤口包好了,琪瑶想去帮忙也被奥伦拒绝。只是一场小冲袭,作乱的匪陡并未对军队造成什么大的伤害,粮草车都自带储水桶,火灭得快也没酿成大损失,就是特别恶心人。
戍边部队足有六千多人,可不是小部队,匪陡也不过几十人,借着众人都睡着了突袭,就是选择的角度很刁钻,刚好有个空隙成了对方插入粮草、重要营帐的机会。
对此,队伍休整了半日,拷问持续了三天,最终到达一个小郡城做补给时,东尼。赫得爵士给琪瑶透露,匪陡吐实之后,两个被就地处决,另一个被秘密送去奥伦的秘密地牢关押,待到明年回归时再行处置。同时还有一个十数人的小队,带队的爵士及其下所有士兵因为不按指示囤营,接受军罚处置,取消戍边资格,即日返程回军部受审。
在之后的行程上,大军没有再遇到这种大胆兹扰,倒是半路上接到一些小郡城的请愿,骑士团长和东尼,还有几个队长,分别带队出去帮忙剿匪,捣毁了几个匪陡窝点,也收获了郡城送上的补给礼物。
琪瑶很惊奇,对奥伦说,“你们行个军,还干这事儿啊?”
奥伦看了看小雌性一脸好奇,精神头比起在城时时也恢复不少,解释,“都是例行公事。”
琪瑶眨眨眼,道,“你们这样,好像每年一度的钦差巡察,为民请愿,昭雪冤情,真了不起。”
不仅如此,半路上,部队路过田园时,遇到正在收割的农田,天气不好要下雨还会上去帮忙割麦子。
奥伦的军纪很严格,偷东西或与强霸雌性的这种军匪事件都没有发生过。
琪瑶很高兴,晚上喝了几杯小酒,窝在男人怀里唱怪歌,“我爸已经三天不打我啦,感觉整个人飘啦。努力不膨胀要听话,戴上一朵小红花。我爸已经三天没打我啦,感觉自己很强大,马上要放飞自我啦啦啦啦啦,啦啦——”
奥伦喝了一口奶,堵住了下文。
临近托尔郡时,琪瑶问奥伦,“阿伦,你都好久没有骂我愚蠢了,是不是代表我现在你眼里,已经是个聪明的姑娘了?”
奥伦握着剑柄的手松了下,又慢慢握紧。
他喉头动了动,深吸了口气道,“离聪明还有些距离。”
琪瑶翻着白眼转开小脸,继续喝牛奶,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
奥伦觉得这个翻白眼的表情,也很可爱,伸手捋了把她的头,道,“寒潮已经提前南下,军队要加速了。外面会很冷,尽量待在车里。”
远处云山低垂,风中夹着雪花,打在人脸上愈发像刀割。
琪瑶叹息一声,回头看着马车外正骑着独角兽的男人,银色的发丝被风拔乱,金眸深黯,表情严肃,再见他穿上这身黑色军服,恍然发现两人已经在一起一年,渐渐开始不习惯没有对方的状态。
她开口道,“聪明跟年龄没有绝对关系。”
奥伦看看小雌性,目光慢慢转向军队方向,“也许。只要你别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境,对我来说就是最聪明姑娘。”
琪瑶想要反驳,不防他伸手扣住她后脑,倾身靠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深深看她一眼,放下厚重窗帘,打马离开。
她翘开一条细细的缝,眯着眼看着那道渐渐掩没在人群里的高大身影。
心里仍是沉沉一叹。
似乎又陷入初到这个世界时,迷茫的感觉,此时更多了一种仿佛被闷在罩子里的憋曲感。
他没有再拘着她,限制她的行动了,也没有阻拦她与其他雄□□流,她该知足了。她悄悄写教材,写未来畅想,她也不敢与他分享。
也许他之前放任她出去,早就预料到她会吃这些苦,碰这些壁。现在看到她乖乖缩在家里不出门,反而是他最初渴望她成为的样子。
通过别人的手让她死心。奥伦,这就是你要的吧!否则,我就还是你口中愚蠢的家伙。
交握着的手掐住掌心,用力到开始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