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双眼,心下一震,蓝火焰的形状,俨然是一滴水滴。
凤凰……水滴……
凤凰为鸟。
水能明目净心。
正与铜钱的字花相互对应!
莫非它们俩本身就是阵眼!
我讶异起身,谨慎地靠近它们。
蓝水滴稍慢一步踱到我面前,伸出一对细手臂,学着红火苗,优雅作揖,后追着红火苗而去。
它逃它追,两朵火苗就像无限模式的森林冰火人,来来回回跑了十多趟,作了十多次揖。
我一开始目瞪口呆,后来适应了这幅奇观,见怪不怪了,跟在它们身后,仰头观察它们的行踪路径,顺便在这对活宝朝我作揖时抽空回个礼。
半空中,两条路径一红一蓝,由于蓝水滴落后,蓝色路径总是覆在红色路径之上,整个阵法图呈现蓝色,除了……除了阵法图的固定九个方位点。
我皱着眉头仔细看。
有些阵法点保留蓝色,有些点却是红色。如果红色和蓝色分别代表阴(凤凰)阳(字),那么方位点下方的铜钱是否应该和方位点一一对应?
我一边想,一边急忙确认地面上铜钱的花色朝向。
铜钱的阴阳朝向和对应方位点的花色有些一样,有些却相反。有些蓝色点下方的铜钱是凤凰朝上,有些红色点下方是字面朝上。
如果把它们摆成完全对应,就能破阵了吗?
会不会太简单了?
我站起身,两眼一黑,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两朵火苗依旧在玩着你逃我追的游戏,只是这一次调换了方向,变成红火苗追蓝水滴。追过一圈,又调转方向,蓝水滴追红火苗。
我静静望着它们,心里有了另一种推断。
也许,半空中方位点的颜色并不是要和下方的铜钱的阴阳朝向一一对应,而是要完全相反。红色方位点应该对应铜钱的阳面,也就是字面;蓝色方位点对应铜钱的阴面,即鸟面。
我的根据很简单:既然地上有铜钱作为阵符,阵法若想完整,就不可能只悬在半空。地面理应有另一个镜子阵法,天地相对,半空中的阵法也与地面阵法相对,双方共同作用。
想到这,我当机立断,根据半空中的阵法调整地面铜钱。
等全部调整完成,便见两朵火苗倏地停止动作,四周传来嘶嘶的电流声,我呈防卫姿势,绕过玻璃碎片,慢慢退到桌子附近。
正在这时,脚下的地面变得金光闪闪,光芒耀眼。我眯着眼睛低头,才发现并不是整片地面在发光,而是一个与半空九边阵法相对的九边形正朝上方射出金红色光束。
光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红,到最后比火红的太阳光还要猛烈,刺得人心里发慌,热得人心率飙升。
我死死闭着眼,把头埋进胳膊里,抵挡光束的刺激。汗如雨下,难道我的判断是错的吗?
手腕的红珊瑚在强光照射下也愈加滚烫,像块刚从火堆里夹出来的火石串。我摸索着,想把它取下。取到一半,却触碰到一抹清凉。
我背对强光,稍微移开胳膊往外看,是先前的蓝水滴贴在手链上。
我本以为它是火焰,没想到真是水滴。普通的水滴在这么热的环境下早就融化了,它却似乎很享受灼热,变换形状,惬意地平躺在珊瑚石上。
它好像很喜欢很热的环境……之前它就卧在煤油灯灯芯上,睡得很舒服。
我恍然大悟!
我的判断没有错,但阵眼没有归位,阵法怎么会停止?
我轻轻捏住蓝水滴,把它捧在手心,朝阵法中央走去。脚底仿佛踩在被烧红的铁板上,我闭上眼,低声背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明目净心。
当用净心咒。
这是阵法一早就给的提示。
灼热慢慢消散,金光变弱,只有未干的汗水证明刚才并非一场梦。
少了热气,蓝水滴很是不满,在我手心中扭来扭去。我双手抓住它,快步走到阵法中央。
中央,一股力量托举起两方砚台,一方用透明通彻的玉石制成,被刺骨寒气笼罩,红火苗安静地躺在里头,大概是在呼呼大睡。另一方砚台全身通红,冒着热气。
真是冰红两重天。
蓝水滴一看到这两个砚台,就从我手里滑了出去,扑向红砚台,在里面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立刻没了动静。
金光彻底消失,一起消失的除了砚台,还有半空中的所有轨迹线。这是因为追影符所追踪的对象已经离开了特定范围。
下一刻,燃尽的煤油灯芯灰烬上生出一朵淡黄色的普通火苗,照亮一小片空间。四处的玻璃碎片奇迹般地自动汇聚,拼接成完整无暇的玻璃灯罩。火苗落于棉灯芯,煤油灯恢复原样。再如电影倒带般回到原位,稳稳立在桌上。
我伸手碰到灯壁,感微风吹过,煤油灯灭。
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
“叮铃铃。”
暗色中,两个金光大字竖向浮现。
“!EXAMEN TERMINADO!”
(考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