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睿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也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是年轻人,何必像老头他们一样死气沉沉地呢?大家坐下来聊聊天谈合作不是会更轻松吗?”
习在澈哂笑道:“抱歉啊,没空。”
“是吗?”刘熠眯着眼睛:“我本来还想跟你聊一聊谈家那位私生子的事情,既然你没空那就算了。”
习在澈微微抬眸,眼神恹恹,“你想说什么?”
“那现在要不坐下来聊?”
服务员给他们斟了酒,气氛愈发森冷。
习从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竟然才知道我的好弟弟居然会认识谈家的私生子,倒是稀奇。我说之前为什么你和他走得那么近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习在澈的指尖掐着自己的手心,微微的血色逐渐溢了出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谈论他?”
习从睿嘁声:“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那天宴会上谁没看见啊?习家目前最得意的潜在继承人居然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认识,我出去吃个饭都有人问我到底怎么回事?甚至有人觉得习家要和谈氏合作,赶着去巴结谈应晔,你觉得这和习家有没有关系?和我有没有关系?”
“我想请你记住。”习在澈盯着他:“你和习家没有关系,你姓赵。”
习从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我告诉你——”
“诶诶。”刘熠打断他,“都是一家人何必生气呢?我想习少之前肯定也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何必和一个私生子不清不楚的呢?”
他接着继续道:“我们今天是来谈合作的,我自然也带着诚意。我们公司完全可以承接你们的项目,甚至可以让利五个点。”
习在澈目光漠然:“贵公司什么时候改做慈善了?”
“当然不是。”刘熠说:“我只不过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谈家那边能帮你们创造的利益非常有限,而且合作的交界点也很少。”
习在澈算是听明白了,“然后呢?”
“一个私生子创造不了价值,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刘熠说着试图伸手过去触碰他,当掌心刚要触碰到习在澈的肩膀——
‘哗啦’一声。
他的手悬在了空中。
只见习在澈左手握着的红酒杯碎了一桌子,里面的红色液体顺着桌子一点一点地流淌,滴落在地上。
房间里静得可怕,滴答滴答的液体坠落声格外清晰。
习在澈的手上也全是红色,但是旁人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红酒还是玻璃割伤后从身体里流出的血了。
他的手依旧垂在桌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冷淡的眼神扫了眼面前的两人,随后才缓缓开口:“再有下次,这个杯子就是碎在你的脑袋上。”
刘熠惊疑地看着他,随后嗤笑道:“不过就是一个野种而已,习少连合作都可以不要了吗?虽然贵公司坐于高位,但是在建筑这个行业,只要我们公司发话,业内谁敢接你的项目?”
习在澈笑了声,随后起身,他低着头,从桌子上拿过碎掉的玻璃杯底座。
将尖锐的一端对着刘熠。
后者往后一退,靠着墙,“你……你想要干什么?”
习从睿也吓着了:“你不要乱来!”
“我想要干什么?”习在澈将手里的利刃缓缓靠近他的颈动脉,表情十分平静,眼神中甚至带着温柔的怜悯。
“我这不是在告诉你吗?”他笑了笑,语调近乎孩童般地天真:“这下你觉得我怕不怕?”
说完,他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全然不顾手上流淌的湿热,转身离去。
习从睿呆愣地看着那满桌的碎玻璃,被吓得喉结上下一动。
旁边的刘熠脸色铁青,嘴角有些僵硬地扯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脖子有些刺痛和热意,缓缓抬手拭了拭。
满手的粘腻。
——
习在澈坐在车里,一旁的季岭担忧道:“您回去后记得换药,发炎就不好了,医生说一定不要沾水。”
“一点皮外伤而已,看着吓人。”习在澈无所谓道。
季岭开着车,“当时我应该跟着您去的。”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没控制好情绪。”
季岭从后视镜看他:“我想他们是提到了谈先生吧?”
“嗯。”
习在澈的眼神晃了下,他看着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地,眼睛里徒生了些寞落。
晌久后,他才问:“季岭,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这件事情我分辨不了对错,我只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办法回头。”
“嗯。”习在澈垂着眸,声音低低地:“是没办法回头了,可是好像很难受。”
“或许您可以和他谈一谈,说不定他会明白您的难处?”
习在澈一笑:“不会的,他这个人最讨厌欺骗,我没有资格要求他理解我,况且我当初的做法也的确是错误的。本来这个错误并不会造成我的困扰,只是当时的我也无法预知……”
无法预知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对谈诉也产生这样一种难以分开的关系,习在澈分不清这是什么,但是当他在宴会上和谈诉也对视的那一霎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慌乱。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是一种恐惧感,他不害怕谈诉也知道自己骗了他,他怕的是谈诉也和他就此和他再无关系。
倒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季岭摇了摇头:“如果您不想和他说清楚,又怎么会去德国?”
习在澈没再回答。
车子一路上开过一段熟悉的街道,到某一处的时候他忽然说:“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