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想得那么坏。”小凑拍拍阿部津的小臂:“也许不需要哪一天,说不定你明天就会摔断腿。”
小凑的安慰总是别具一格,一道雷瞬间劈上阿部津的头,他瞪大双眼震惊看着小凑。
那个温柔的可爱脸庞继续吐露冰渣一样的话:“像吾郎一样右手手臂骨折。”
又一道雷劈过来。
小凑笑得像天使,手中的恶魔叉叉凶狠刺向阿部津:“像和也那样,车祸死掉。噢,对了,和也是能投160的超级投手,天赋似乎比你还高噢。”
阿部津已经碎成渣渣,捡都捡不起来了。
“到时候你想起现在,只会想起你自己含含糊糊不爽快的投球。你会后悔吗?”小凑说:“为什么不投自己想投的球?教练承诺了你投球限制,林医生时常帮你理疗。你还需要什么保证才愿意做你应该做的事。不要总为你的无能和懦弱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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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繁杂的数据海洋中游出来,克里斯收拾好笔记本,到操场和重训室转了圈,只找到了小凑亮介。
“阿异呢?”克里斯问。
小凑坐起,将哑铃放在地上,用毛巾擦了把汗,拿起摇摇杯喝了口蛋白粉,轻笑了下。
克里斯浑身发毛:“你对阿异做了什么?”
小凑心情很好地说:“说了一直想说的话。阿异这会儿大概在哪里生闷气吧。”
克里斯额上划下黑线。
小凑说:“你们都太迁就他纵容他了。你们都不想做恶人,那只好由我来做。”
克里斯无奈一笑,坐在小凑身边,问:“所以你说了什么。”
“说了他必须把他应该做的事做好。”小凑又喝了口蛋白粉:“我听阿异说起财前和日下,他们怎么了?”
“阿异已经知道了吗?”克里斯头疼:“财前跑垒踩垒包出现失误,韧带断裂,已经约了下周手术;日下应该是连续完投,加上训练过量,导致肩关节唇受损,目前不清楚有没有撕裂,不知道需不需要手术。阿异他什么反应?”
小凑说:“也就是说一个跑垒失误,一个训练过度吗?那他根本不需要担心。毕竟他去年每周都要调整自己跑垒步伐,只怕自己踩不到垒包一角;而且他的投球训练量应该是高野投手最少的吧?我感觉他自己也知道这点,也就是嘴上嘟囔两句。他应该在之后两场比赛会好好投球,不会唧唧歪歪了。”
克里斯有些吃惊:“真的吗?”
小凑嘴角弧度变大了:“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应该做什么。绝对爱护手臂,不肯多投一球的态度已经软化了。我本来打算等我成为4号再跟他说这些话,但担心以后他好好投球让我失去骂他的机会,所以……”
克里斯无语。
“半决赛丹波最多只能投7局,所以阿异至少要投两局,决赛阿异肯定需要先发,也不知道教练放不放心丹波为阿异继投。”小凑笑容变冷:“在我心中,阿异才是王牌。就算我不是先发选手,没什么大声说话的资格,我也要这样说。”
克里斯叹气:“但阿异不是这样想的。”
“他的想法?”小凑说:“他的想法正确吗?投手确实消耗肩膀,不使用才是最好的爱护肩膀的方式。就像御幸说的那样,那么在乎肩膀,为什么不去当野手呢?”
“他既想做投手,又想不损耗一丝韧带,那怎么可能?”他问克里斯:“你爸爸是职业选手,他知道什么办法能解决阿异既要又要的问题吗?”
克里斯不说话。
“我们会由阿异带去甲子园。”小凑继续喝着营养品,说:“在甲子园,他会成为最耀眼的存在。他的投球数再限制,两天90球,对肩膀的负担也不会小到哪里。如果现在不让韧带习惯这样的强度,那时候反而会更容易受伤。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惯子如杀子,”小凑站起,按着克里斯的肩膀:“噢,不对,应该说惯夫如杀夫,也不对……”小凑手指八字摩挲着下巴:“毕竟阿异只是退位让贤的前夫……”
克里斯黑线:“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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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冈和落合从比赛结束,就一起看红海大菅田的比赛录像。从预选赛第一场开始,连看四场,就算是中间的换局时间、换投时间能快进,工作量也不小。
落合刨了几口桌子上的冷饭,片冈把餐盒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打算等出门时再送去食堂。
等落合勉强吃完,把餐盘摞放在一起,片冈又一次放起最后一场比赛的录像。
“菅田王牌的指叉球进步很大。”落合说:“球的下坠越来越惊人。”
“嗯。”片冈说:“只能尽量瞄准纐纈的直球打,同时这几天要习惯指叉的轨迹。”
“他的直球下坠幅度小,导致看起来有上浮的轨迹,跟伊佐敷直球的轨迹有相似之处,也不好打。”落合说:“指叉的话,我们球队里只有丹波能投出那样水平的指叉。他再过两天要先发投球,我们又不可能让他帮忙进行实战训练。”
“我可以投指叉给他们打。”片冈说:“我们也可以用不同的发球机,设置近似的曲线,让他们多看看这两种轨迹。”
“防守上,丹波的曲球和指叉应该可以压制对方打线。”落合说:“但他的体力还是问题。伊佐敷不能上场,阿部津需要上场继投。”
片冈说:“嗯。而且丹波最多只投六局,阿部津需要做好至少投3局的准备。”
落合瞥了片冈一眼:“决赛需要阿部津先发,他愿意下一场比赛投三局吗?”
“……”片冈沉思半晌,说:“虽然丹波的体力能供他投到第八局,但我们必须防止丹波节约体力,结果给对手进攻机会。所以只能选择前半段让丹波全力以赴,打线同时发力从纐纈那里拿分,来减轻阿部津继投压力。”
“决赛时候怎么办?”落合问:“阿部津还愿意投满一场比赛吗?”
“……我们必须先赢下半决赛,才能说决赛的安排。”片冈忽地勾起嘴角:“你也许已经注意到了,阿部津的态度似乎有了转变,他应该对连续上场没有那么强烈的抵触。决赛他会上场的。当然我会考虑他肩膀的压力,不会让他投太多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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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大三的球场内,千田和大前一起坐在一垒侧选手席的长椅上。
大前头埋在膝间,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千田抓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记住这个感觉吧。记住以后就不要再输了。”
等了很久,大前才带着哭腔回答:“……嗯。”
千田仰起头,遏制自己想哭的欲望。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安慰后辈也是安慰自己:“我没什么后悔的。我不是没进过甲子园的球员。我没有……遗憾。”
他眼角流出一滴泪,顺着脸庞坠到衣服上。他勾起嘴角:“我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