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都湿了,要不你把外衣脱了……”言蘅身边也没其他衣服能给女孩换上,舔着笑脸看向秦启。
“你莫要得寸进尺。”秦启翻了个白眼,没同意。
言蘅脑瓜子一转,噙着狡黠的笑:“夫君,方才喊我娘子的时候不是那般顺口嘛。怎么当下给娘子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了。”
“夫君~~”言蘅泫然欲泣,便要靠近秦启。
秦启一句话没多说,脸黑得跟煤炭似的,一秒内便把外衣脱了丢给言蘅后,压着嗓音训斥:“住嘴!”
言蘅得了衣服,也不再卖乖,将女孩放上床。秦启见到,自觉转身。
言蘅快速脱了女孩的衣服,却看见对方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以及藏在衣服之下的咬痕,有些咬痕甚至出现在她胸口处。
她脸上的笑渐渐没了,心中也升起一股寒意。
这女孩,也是血奴。她还那么小,猫耳都未能退去,血奴营却如此伤害她。
是啊,那些人抓血奴的时候也并不会考虑蝼蚁的年岁,一如当初她也不过十岁的年纪,便被抓去了搏击场。
言蘅的脑子有片刻清明,她给女孩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没说话。
秦启听见身后没了声音,略带疑惑地转过身,看见言蘅沉默着,一股忧伤的气氛包围在她身上。
多日以来他所见到的言蘅,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他第一次见到下属曾说的女子像个小太阳,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可言蘅此刻却像是失了魂似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他当初失去家人时一样。
秦启没来由地有些担心,他走上前:“怎么了?”
“秦启,你知道血奴吗?”
秦启皱起眉来,不明白言蘅此话何意:“嗯。”
“你没再继续说,也是觉得血奴是对妖的一种折磨吧。”言蘅嘴角惨淡一笑。
秦启微微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深受半妖之害,却也为血奴感到悲哀。他认为要屠灭半妖,需要真刀实枪拼出来,不该虐杀,也不该利用完他们后再虐杀。
“这个女孩是血奴,这些是她被咬的地方。”言蘅施了一道法术,女孩身上被咬的部位在灰色被子上同样的位置呈现出暗红色的斑块。
秦启见到那些画面,不自觉侧过头去。
“那些被人族抓去的血奴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虐待。他们只是想活命,为什么这么难?”
“或许你是远离人间的修道士,你不明白如今人妖之间的纷争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了。人也好,妖也好,手上都沾染了对方族人的性命。双方也只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去争斗,至死方休。”秦启看着女孩,又像是在看着什么别的东西。
“可最开始,便是人族得到了抑妖珠,发现能够抑制妖族的法术,所以发动了战争妄图扩大领土。后来又有人发现一些妖族或者半妖身上的血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所以开始秘密抓捕他们,形成了血奴的产业链。在这中间,妖族甚至因为反抗不了,如今只剩下南陈那一块领地。妖难道就没有生存下去的资格吗?为什么他们就该被屠杀,被虐待?”
“即便战争已经开始,可凭何不分对错?妖因为反抗欺凌而杀人,便是错?人因为欲望去屠妖,便是理所应当?”
秦启回过神,看向言蘅,觉得她似乎过于激愤。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谁先开始的战争,如今又有谁说得清?”
言蘅骤然感到一阵恍惚,再回过神,对人族的恨意稍稍退散:“望山仙谷的书册中记载了千年来人世间发生的一切大事。千年前,人族研制出抑妖珠,而后七百年前的帝王开始攻打妖族,血奴产业也是在那时候开始的。”
秦启的怀疑很快消散,只当是望山仙谷真有这样的古史。
“不论我是否怜惜血奴,我也无法撼动这产业如今盘根错节的地位。而我深受妖人之害,也绝不可能怜惜妖类。无论是纯血妖亦或是半妖。”
言蘅脑子里的记忆开始冲撞,她记得那场叛乱,记得悲惨的血奴十年,如今却又多了十年的与人族生活的欢乐记忆。到底现在她是该恨人族,还是该放弃仇恨。
她的双眼感到眩晕,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入喉咙,她骤然喷出一口血来,只觉天昏地暗,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