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吗？他自小被诟病，先是没人教的野孩子，后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宁回拿着它不自觉地浅笑了一下，因为他也有些作为中国人的通病，就是迷信，他真的缺点运气。

“那是，礼貌礼貌。”沈潮脸又垮了下来，老阴阳师发力了，他纳闷：怎么尽挑些我不爱听的说，汉语词典那么大随便抽几个字过来拼一下，都比礼貌两个破字好。

“别礼貌礼貌的扯了，这两字除了能框住人还能干什么呀？老子一句话给你讲讲社交指南。”沈大少爷出席不少场子，对着天花板甩着食指一指：“诶，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宁回点了点头，软软的发丝也跟着晃了晃。

手感应该不错，沈潮想，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做那事的时候能逮着摸一把。

“那收了我的东西，不干点活说不过去吧？”

宁回把挂件收起来，“你说吧师哥，有什么给我做的。”

沈潮直勾勾盯着宁回，“宁回，做字用的好。”

“你字儿好看，帮我写写实验报告吧，数据整理到学校发的记录册上。”沈潮起身翻出一沓资料，拿出几个蓝页A4本，先食指点了一下纸张资料，“把这个，全部腾到这边。”随后指尖落到了蓝本封面。

宁回答：“好。”

沈潮又想起家里的那本训狗指南，“懂了吗？”

“嗯。”

沈潮蹙眉，翻出了好几支签字笔放到桌子上。

下午宁回只抽出点时间随便对付了一口沈潮点的外卖，虽然他这个大师哥也挺压迫人的，但是他至少大发慈悲包了饭。这活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宁回写字又快又好，半晚上已经整理好一本完整的实验记录本。

沈潮翻着翻着，“这字真挺好，人模狗样的。”

宁回的字龙飞凤舞，行云流水。比沈潮那个鸡爪子薅出来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宁回看沈潮的字看得眼花，这才说了句：“师哥也是字如其人。”

沈潮谦虚道：“那倒没有，笔锋走势肆意洒脱，奔放程度跟本人来说，也就十分之一吧。”

宁回轻声补充：“好在这字只有一页。”

沈潮这才听出来这是恶评。

说他字丑可以，说他人也不行？那是万万不行的。

“我说宁回师弟，要是你眼睛实在疼，师哥带你去看看眼科。”沈潮看着宁回抄写那一页的字眼睛眨巴眨巴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心里的计划说了，顺便回击那句恶评，如果宁回同意，这种独处时刻一般还有个美名——叫约会，一举三得。

“不用了，后面这几个字迹都能看清。”宁回边写边翻弄着之前的记录册，上面的名字都是沈潮，说明这几个本子所属都是沈潮，只不过上面字迹都独具风格，不可胜举。“我们实验室以前有这么多人吗？”

“不是，我这个人懒得很，都是找人来替我写的。”沈潮一想起来这事，就来了兴致，“你要不要我说给你听听？这些字它的故事长着呢。”

宁回没抬头，安静继续抄着。

沈潮打量着宁回，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这事啊，还要从两年多前，刚上博一说起。”

“你还别说，这学校的女孩子真是大胆奔放，一上来就打直球告白，拒绝了吧都还挺粘人。”沈潮看了一下宁回，见对方没什么动静，又继续说：“我说你老是粘着我做什么呀？诶，你猜那女孩儿说什么？”

其实沈大少爷当时的语气根本没这么好，一般都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犟了大妹子。强扭的瓜他不甜！

其中有一个追得狠的，沈潮这个自信狂直接把人家惊掉下巴：“不仅老子的心不是你的，”沈潮拍拍自己宽肩窄腰的身体，“老子这幅好身板也不能便宜了你。”

沈潮蹭了蹭宁回的肩膀，宁回干活很精细，只抬眼一秒，勉强赏了他沈潮一个脸面儿才继续写。沈潮自己越讲越高兴，把背又挺直几分，“她说我就是想和你留下点什么。”

“我一听，那好啊，于是我就把这些小姑娘隔开，挨个叫来实验室帮我写记录，每膈三天来排一个，这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年多！”沈潮指了指门口的铁门槛，“还好咱这破小门槛是铁的，要是木头的到现在渣都不剩。”

沈潮得瑟劲达到最大峰值，脸上大有一副：没办法，你的准男朋友就是这么受欢迎。

“哦。”宁回手中的笔停了一会，笔尾端在手里转了几个圈。在他眼里，沈潮就像个正在雄竞花孔雀，悠悠地挺着胸脯，开着屏，在实验室来回转悠。

沈潮说完，打趣道：“怎么样？”

宁回重新握稳了笔，淡淡开口：“不怎么样。”

“醋了？”沈潮笑道，越是态度冷淡，这时候越是不对劲。

“没有。”宁回幽幽道，“有什么好醋的？”

装吧。沈潮想，没醋好好的怎么写不下去了？

他盯了一眼沈潮，缓缓说道：“我喜欢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