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的一众人更是因为他的大胆发言,被惊得冷汗涔涔,连大气都不敢喘。
黎越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幸而祖宗垂怜,令朕寻回自幼流落民间的景润长公主和忠勇将军江宗保之遗孤——朝朝。”
他刻意没有提起她的姓氏。
殿外,江朝朝还在出神,褚羡已经先众人一步,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小姐,该我们出场了。”浣珠走上前,低声提醒。
江朝朝回过神,走在仪仗中间,跟在了褚羡身后。
伴着‘吱呀’一声,传闻中的郡主娘娘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看清她长相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一抹惊艳,包括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魏云澜。
住在繁宁殿的这段时间,她早已经把身体养回来了。
眉似峰,眼如波,肌肤白皙,吹弹可破,脸颊上也有了肉,她不再是病殃殃、惹人厌的模样。
周吟瞪大了眼睛,看着身着皇室专属吉服一步一步走近的少女,再也无法和她那个不起眼的孙女联系到一起。
孙芳菲也盯着她看了好久:原来她和她娘长得这么像。
江唯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竟不知,江朝朝还可以更美。
同时,她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甘心。她不想屈人之下,无论是江朝朝,还是殿内的一众贵女。
须臾,她一直举起不定的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江朝朝终于走到了殿前,正准备朝黎越行礼,忽然听到一阵熟悉且尖锐的惊呼。
江锐扯着江宗文的胳膊,大声喊了句:“爹,她是江朝——呜”
话没说完,就被江宗文捂住了嘴巴。
随即,他压着江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儿鲁莽,陛下恕罪。”
黎越不耐挥手:“罢了,起来吧,朕还不至于跟一个孩童计较。”
江朝朝也转头看了他一眼,温和唤了他一声:“锐儿。”
似是不满因江朝朝的出现而下跪,又因为一直被捂着嘴不能发出声音,站起身的江锐,仍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盯着江朝朝看。
一旁的褚羡——唯一携武器上殿的人,丝毫没有要惯着谁的意思,冷脸上前一步,站在江朝朝身前,长臂一耸,刀身出鞘三寸。
嗡鸣声起,惊得殿内大多数人都瑟缩了脖颈。
警告不言而喻。
江锐更是吓了一跳,一把抱住江宗文的大腿,好半晌都没敢抬头。
周吟也是不遑多让。
指甲都掐进孙芳芳的胳膊里了,嗓子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揪住一样,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唯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男人看戏一般,狭长的眼睛里甚至噙着几分笑意。
这下,在场的诸位总算是看出不对劲了,视线一直在江朝朝和江府其他人身上来回流转。
江唯面色苍白,下意识看向魏云澜的方向,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相比其他人,魏云澜的眼神很温和,还冲她笑了下,似是在安慰她不要紧张。
江朝朝也被褚羡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到了,好在效果不错,很是震慑人心。
这下,再也不会有人敢肆意唐突她了。
褚羡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眼中,又在江朝朝看过来时,及时把刀收入鞘中,一言不发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黎越也在这个时候开口:“昔日潜邸之时,承蒙长公主及其夫郎照顾。无长公主,就无今日的朕。而今,得以寻回朝朝,朕心甚慰。特,册封郡主,赐号黎阳,享食邑三千户,属北州十三郡。”
圣喻一出,百官一片哗然。
这样规格的赏赐,封王都可,更别提一个郡主了。
可无人敢出言反驳。
看着江朝朝娴熟跪地谢恩的动作,江唯的心情很是复杂,嫉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待殿内一众宾客安静下来,黎越扫了一圈人群,最后和上官清霜四目相对。
随即,伴着礼官的吉词,上官清霜搀扶着她的祖母,缓缓上前,为江朝朝梳发,行及笄之礼。
“青丝绾就凌云髻,明珠出海正当时。他日黎阳车架过,必是山河锦绣天。”
到了簪发这一步,黎越心思一动,从高位走下,拿起嵌着璀璨东珠的凤簪,来到了江朝朝身前,神色温和,道:“若阿姐还在,她定是要亲手为你簪发的。”
江朝朝看出他眼里的难过和怀念,也跟着红了眼眶。
“愿吾儿如圭如璧,无病无灾,承天地之毓秀,载日月之祯祥。”
明黄衣衫在眼前晃动,大掌轻轻抚过头顶,金簪缓缓没入青丝,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礼成。”
礼官一声高呵,将还沉浸在皇上那声满含亲情的贺词和他竟亲自为黎阳郡主簪发这件事情的宾客拽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