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芳菲只是笑笑。
江唯又说:“那她手里的钱是哪来的?莫非是我爹爹给的?也不对啊,我爹每到月末,跟同僚应酬,都还要给娘要钱。他才没那个闲钱去给江朝朝。”
“莫非是祖母?我就知道,祖母最不喜欢的就是我。”江唯又一次生起气来。
孙芳菲:“快别嚷了,一会儿让人听见了,传到你祖母耳中,她又要罚你。”
“你祖母虽不疼爱你,却更讨厌江朝朝。更何况,如今我才是江家的当家主母,自锐儿出生后,库房的钥匙你爹也从你祖母那儿要了回来,一同交到了我的手里。你祖母手里那几个钱,她自己都不够花,又怎么会舍得给那个贱丫头。”
是了,因着孙芳菲不喜欢江朝朝母亲的缘故,背地里总是用‘贱丫头’来称呼江朝朝。
早些年,她无意间听江宗保提起过他妻子的家世,好像是汴京城的世家贵女。不过家族没落了,不然也不会嫁给江宗保。
如今,她死了,她的女儿养在她的手里。孙芳菲每每不高兴,便喜欢用那些低贱的话语来羞辱她。
尽管她用这些话来骂江朝朝的时,大多四下无人。但仍觉过瘾。
“不是娘给的,也不是爹爹与祖母给的,那她手里那些银钱又是从哪里来的?”江唯实在好奇,心里更是藏不住半点话。
“娘正要与你说这件事情。”孙芳菲正了正神色,说:“她手里那些钱,应该是她舅舅每个月都托人给她送来的。”
江唯诧异:“舅舅?她还有一个舅舅吗?为何从来不曾听说过?她那个舅舅很有钱吗?竟每个月都给她送。”
“或许吧。”
世家再没落,也不是她们这等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孙芳菲敛眸,声音也比刚才要低一些,“你爹他不喜欢和我说起官场的那些事情,我只知道,她舅舅也是行伍出身。他和你大伯父,就是在战场上认识的。”
孙芳菲又言:“听闻,她那个舅舅是汴京本地人。他在行伍里混迹了多年,职位应该不会很低。你爹爹今年初到汴京,不宜得罪了他。所以,无论如何,你不能再像以前在澶州时那样欺负她。我儿可明白?”
江唯似懂非懂点点头。
孙芳菲还想说些什么,不等开口,马车外忽然迎来一阵骚乱。紧接着,外面传来嬷嬷的声音:“夫人,刚才浣珠过来传话,大小姐用了药,现下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谢天谢地,这小祖宗可终于醒了。嬷嬷,烦劳你去告知老夫人一声,免得她一直悬着心。然后再去大小姐那里问一下,有什么缺的少的,及时安排下去。还有,再让随行的大夫去给她把脉,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妥。”孙芳菲掀开车帘一角,神色激动,端的是一副好婶母的姿态。
嬷嬷应声离去,一一照办。
没一会儿,车外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娘知道,我儿委屈,不愿将就。但娘与你保证,待我们在汴京立住了脚,便早早将她打发出去,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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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浣珠腾腾腾跑回来。虽然疲态尽显,但脚步是轻快的。江朝朝坐在马车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车速缓缓降下,车帘被掀开一角。浣珠动作麻利地爬上马车,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小姐,等急了吧。我给你拿了些糕点,你先垫下肚子。”
“好,辛苦你了。”
看着在窄小车厢里忙前忙后的浣珠,江朝朝终于从恍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同时,也在提着着她,她是真的重生了。而且是在从澶州去汴京的路上,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间节点上。
眼前的浣珠,面容虽然有几分憔悴,但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不像上一世,江府的下人将她从荷花池里打捞上来的时候,五官都泡涨了。
如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让她重活一次。
既然老天眷顾,那她就一定不会再让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浣珠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