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修平又狠狠搓花布小老鼠,小老鼠冒出来吱吱吱没几下,泡在肥皂里咕咕咕吱吱吱好一会,肚子里的黑泥都吐干净,甩着尾巴抽乌修平的手腕,咕咕咕呼呼吱吱地吹泡泡抗议。
穴鼠唱了好久的独角戏,始终得不到回应,一脚踹飞花布小老鼠的洗澡盆,踩着水怒气冲冲去床上。
没一会儿,他回来的掏出个,对乌修平的发狠,“你真是不死心。拿着去,给那个什么破烂星照照。”
乌修平接过。
那是一面直径25厘米的镜子,处于氤氲的卧室里也完全不产雾。乌修平湿手压在上面,越是靠近,镜面中的人越是清晰。等他完全看到镜中人的样貌,惊讶到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这是?”
乌修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镜子中的男人跟着摸了摸脸。
若不是手下依旧粗糙的疤痕、毛刺、癞斑。乌修平还真以为穴鼠往沐浴头里塞了什么灵丹妙药。他一时间都快忘记与穴鼠的矛盾,专注看着镜子中那个端庄又带着一种奇异至美的男人:
五官单拎出来都不算是雅致,组合再一起,间距也不算规矩,可当他们出现在一面镜子时,拼图最后一块完成归位,完成式的美感具象化。乌修平伸出手触碰双唇,镜子中男人那双丰厚,适合亲吻的唇跟着颤动起来。
现实中,他的嘴唇被人用剪子活生生绞成三分。张嘴,闭合,像三份断在泥地上挣扎的蚯蚓。
“这是……我?”乌修平再次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子。第二次看得比第一次更加仔细,更加专注,以至于产生种荒谬的思绪:光看镜子中这张脸,他与穴鼠还是很有夫妻相的。
也说不上是哪里相似。
乌修平觉得就是相似,他们日日夜夜睡在一起,潜移默化之中,血与骨,肉与皮,丑与美黏合成一团,就算穴鼠现在嘲笑乌修平,说一切都是他所做的幻觉,乌修平也能比开头好许多,心平气和说,是,你做得幻觉真好看。
穴鼠还是喜欢他的。
乌修平难得产生丝丝欢喜,下一秒又给穴鼠一脚踹飞。
“这是【还原镜】。”穴鼠抬起下巴。花布小老鼠坐在他肩膀上,跟着抬起下巴,“鼠鼠淘到的次货,差不知道多少倍,勉强能照出一个人本来的样子。”
乌修平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让你好好瞧瞧那张死面具下的真面目。”穴鼠道:“戴着面具。切。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就是丑得不能见人!丑八怪!恶心呕。”
乌修平将还原镜放在洗漱台上,“你自己去。”
“我不要。”穴鼠才不出门。他自有理由,“鼠鼠拖不动。”
乌修平也有理由,“既然带了面具,就是不想暴露真身。你让我带着镜子去,一不礼貌,二是让我去找死吗?许愿星任务成功,就是70级。”
“70级怎么了!我还89呢。”
“这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穴鼠完全忘记自己对乌修平说什么,“我可是89级。你要训练为什么不找我?我难道不能帮你训练吗?我哪里比别人弱了?你的荆棘刃还是我给你的——我对你这么好,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说话啊。你干嘛低下头,给我抬起来。”
乌修平又累了。
他现在感觉在许愿星那挨打也可以,做什么都好,他不想要和穴鼠继续这无聊的无意义的对话。
直接快进到每次见面的最后一步吧。
“上床。”他对穴鼠道:“不就是做吗?一直做到你满意为止。”
穴鼠呆住了。
其实和往日不一样。他今天找乌修平来,真的没有想过要做。他就是想要找乌修平发脾气,想要对方不要和以前那样,关注什么朋友,什么叔叔,现在又关注什么老师,而不关注他。
从他察觉到“那件事情”之后,他有在刻意的降低与乌修平做的频次……好吧。他承认他还是有点想的,但他真不是每天都在发情。他偶尔,就是偶尔也是想要乌修平对待爱人那样对待他,做那种感觉的爱爱。
那么,“对待爱人”是什么样子?
穴鼠不知道。他长这么大又没谈过恋爱,也没有教过他谈恋爱。他理解恋爱的关系就是做,忘情了的做,发狠的做,然后吭吭给对方投喂,或者被对方投喂照顾。
他觉得还要怎么样?乌修平还要他怎么样!
他都给这个男人睡了哎。
更何况,穴鼠最近还隐约察觉到一些事情……他不是那么急迫地要和乌修平做,他想要和乌修平确认一些他们之间从没有察觉的事情。
“乌鸦。你爱我吗?”穴鼠问道:“我是说,最起码要到达你对那个老男人。再,再不行,就是那个鸟。你总要爱我到那个程度吧。总之,都要比这个猩猩多吧。”
乌修平并不理解穴鼠的转变。
这么几年,他知道穴鼠起承转做.爱,这么几年都是这样下来的。
“我不知道。”乌修平道:“上床吧。穴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