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两方都被高高架起,原本手无寸铁,孤注一掷的人反而占了心态上风。
“光脚不怕穿鞋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澈一见徐星轸那放平轻松的心态,头一回佩服起他老娘玩心理战的手段。
老太婆是真厉害,微微一出手就让对方着急了起来,而且心思缜密,后手一套接一套。
听说周世存近日病情加重,公主连忙请了御医围坐床榻,不眠不休地照料,面子里子都有周全。
单看是散发仁爱善意,其实是防着太子来个釜底抽薪,弄死这一家子病残的,回头死无对证,再全部赖到荆国公的那一番捶打。
届时,也不需开庭了,百姓的唾沫都会把他李澈一淹死。
“谢了。”李澈一别扭地对公主说道,“那个,生辰快乐!”
正月初一是公主的生辰,这死小子鲜少关心过她,不过她也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公主正在写文书,见门口站着的李澈一,一脸扭捏,坐立难安的模样,不禁刺儿刺儿地呛道:“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前两天纵马疾驰,把脑袋摔坏了?”
她指了指他缠纱布的脑袋,随即冷笑一声。
李澈一少见地温顺,没有继续和她互怼过招,只清嗓道:“我……把你的碧玉屏风弄回来了,还有这个……”
他从身后掏出一个锦盒,一打开,是一支巧夺天工的金钗。
“我见你妆台上有支金钗,听人说它原本是一对,但另一只,在很多年前就丢了。所以,我就画了线稿,叫人打了支一模一样的。”
李澈一在不务正业方面确有天赋造诣,诗词歌赋、作曲绘画很是能拿出手来。
不过那钗的工艺复杂,一眼两眼难画形,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出来神韵,所以这礼物必定是早就准备好,只是一直藏着未拿出来罢了。
公主少有触动,看着那钗愣神好久,可最后还是嘴硬道:“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了,若是把精力用到正途,我也不必事事躬亲。”
“啰里八嗦的,我走了。”
“等等!”公主叫住他,“就你身边那群狐朋狗友,凑不出一个得力的。五日后,你是准备和那小女娘共赴黄泉吗?”
不等李澈一回答,公主便丢给他一块玉牌,“去龙泉阁,找苏剑婷,笨嘴拙舌的人,还是需要外力支持的。”
“谢了……”
“了”字还未出口,便听公主不屑地说了句:“你输的太难看,我脸上也没光,还得安排人给你擦屁股,麻烦死了!”
言下之意:老娘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自己,你少给我多想!
李澈一张了张嘴,又悄然合上,他终于知道徐星轸说自己嘴硬犯贱是什么样子了,这完全就是祖传的嘛!
一直等他走远了,公主才把视线收了回来,盯着案台上那支金钗,笑着喃喃自语道:“你在天上可都看清了?这群麻烦孩子,可真像当年的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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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剑婷是公主的得力助手,口才出众。与广大底层人民蔑称为讼棍的人不同,苏剑婷本人有着极强的善恶观和正义感。
但问题在于,除了公主本人,谁也请不动这尊大佛。哪怕是天后亲临,这不怕死的大爷,也只会看心情回复两句,完全一副梗着脖子对抗,把身家性命全部挂到裤腰带上的狠货,活得就是一个逍遥自在。
人生信条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钱睡大街,只要老子高兴,爱他妈谁谁的。
不过也能理解,公主身边人就没有不奇怪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将这天南海北的个性奇葩货,搜罗起来汇聚一堂的。
史书真该给这群人单开两册,无论哪个单拎出来,都是异常精彩。
苏剑婷是灵西人,早年便与公主相识。
听闻李郎君在钟思楼一喷十的时候,她也有所助力,战绩可查。
按道理,她跟自己父亲熟识,当年又并肩作战过,应当对他热情许多。可奇怪的是,这个大妈的态度恶劣更胜公主,回回见到李澈一都要给他摆脸子。
好在这回态度好些,想必是公主提前与她打好了招呼,此次是正事,不可动口舌之气。
苏剑婷盯着徐星轸看了好久,半晌憋出一句:“事情的经过我已知晓,说说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