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商秋水扫视游君十白皙的鹅蛋脸,惊讶道,“你知道他?我以为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呢!”
游君十讪讪一笑,只说“略有耳闻”。
“位居主座是霁池真君,大院长,基本上只管紧要大事。”商秋水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内院分为东西两院你知道吧?西院只教授五修相关的课业,由衍玉真君管;东院教的东西更广泛,也更基础一些,归庚弦真君管……”
游君十掐着发尖,漫不经心地听商秋水讲这些烂熟于心的东西。
她目前更关心的是:前世抽签的对象,是否会因为重生而改变?
“静。”
无形波纹晕开,嘈杂的人群归于寂静。
商秋水收了声,努努嘴,示意游君十看前面凭空出现的一道人影。
向淮今日穿了件白衣,隐约可见其上的银色暗纹,整个人像一抹冷淡的月光,清逸而孤傲,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上挑。
看似漫不经心,又仿佛尽在掌控之中。
“我名向淮,暂代师尊行使院长之责,转达相关内容。”
“三轮武试,皆为一对一,最后根据文试成绩综合判定,只取前五名入内院……”
游君十听着这声音,脑海中忽然涌出零碎的片段。
她这位师兄处事周道,待人有礼,处理各项事务可谓得心应手,整日忙着收拾师尊留下的烂摊子。
游君十心中只有修炼,偶尔出门逛逛,也只能看到向淮那张冷峻的侧脸。他或是在与其他两位院长议事,或是在赶去刑法堂的路上。
基本上都是擦肩而过。
总的来说,她与师兄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了解的消息基本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说他是大院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年纪轻轻就能居于高位;说他这么忙,修行速度仍然极快,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法;又说他没有风度,会把离得过近的人统统一脚踹开……
笑话!
好歹是我的师兄,轮得到旁人来乱嚼舌根?
对于这种无稽之谈,游君十向来不屑一顾。因为向淮为人的确还不错,她甚至撞见过这位师兄在桥边喂猫。
于是她悄悄找出了散布谣言的人,给这些弟子背后贴了几张符,威力不大,不过是害得他们连续跑了几趟茅房。
故人相见应不识。
游君十有些唏嘘地收拢指尖,盯着向淮的脸发呆。
前世也如同今日这般仰望师兄,当时的她在想什么呢?
反正肯定不是“这男的有几分姿色”。
大概是在担忧武试是否能拿第一吧。
向淮在上面言简意赅地讲,游君十在下面思绪飘散地想。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差开得太过明显,她感觉师兄的视线朝这个方向停了几息,却看不真切。
游君十立刻收拢眉宇,摆出一副“打扰您,我在听”的正经表情,待向淮挪开视线,又低头去瞧鞋尖。
向淮说的不外乎是“友好为主”、“不得伤人”云云。底下的人听得认真,他却讲得兴致全无。
这种刻板规矩的东西,合该让他不靠谱的师尊来讲。
一年也不出席几次活动,弟子们都快忘记霁池真君长什么样了吧?
向淮负手而立,微微挑眉。
他刚刚的确有意看了队末的桃衣女修一眼。
全体考生中,只有她满脸不耐,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不想听了快开打吧”,简直跟腹诽自家师尊的自己有得一拼。
向淮觉得有点意思。
除此之外,他还对此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错觉吗?
被藏书阁的掌灯人带回学院后,他睁眼便发现记忆缺失,偶尔梦里会闪过一星半点的片段,但总是抓不住关键所在。
向淮当下打定主意,若是再想不起任何东西,便强行下山,寻找记忆。
反正总有倒霉蛋来接管学院。
“祝各位考生好运。”
终于听到结束语,游君十抬起头,真心实意地鼓掌。
向淮伸手成诀,衣袂飘动,灵力倾泻而出,二十四座比武台凭空升起,防护阵法瞬间成型,又朝负责武试的于掌事略一颔首。
于掌事心领神会,朝虚空一抓,登记的名册赫然出现在掌中。
强大的威压下,考生们屏气敛声。
“武试抽签的号牌,依据文试排名而定。一号游君十,二号边天渡,三号闻岚……上台抽签——”于掌事老神在在,尾音拖得老长,每念一个人名,便有一圈光团飞入半空。
游君十看着眼前不停转动的光团,有些头疼,信手捻住其中一个。
商秋水跟着上台,在旁边摇摆不定,直到深蓝的衣角遮蔽了视线,寒玉骨扇点在离她最近的光团上。
“这个。”
“你干什么呀,我要自己选的!”商秋水当即跳脚,气鼓鼓地瞥了那人一眼。
边天渡无奈道:“我的大小姐……照你的性子等下去,待会儿都该开打了。”
商秋水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尽快做出决定,但众目睽睽之下,哪有替人包办的道理?
上山到现在,除了那日为求救发出的银蝶,她已经尽量减少跟边天渡接触了。
就是为了少些议论。
现下闹这么一出,商秋水直觉面子挂不住,赌气似的丢下句“少管我”,抓起面前的光团,牵起游君十到旁边看结果。
边天渡倒也不恼。
他深知商秋水的性子如此,摇着折扇到一边准备自己的比试去了。
游君十和商秋水对视一眼,先后展开掌心。
金色的“三”和“二十”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