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下最后一口,收回了散漫的思绪,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就着树枝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无形剑气横扫而出。
晶莹剔透的露珠本坠在绿色叶片上,宛如颗颗明珠,此刻纷纷落进池塘,漾起圈圈涟漪。莲叶间的红色鲤鱼吓得吐了串泡泡,一摆尾潜到深处。
前世的游君十也曾在这里挥剑。
卯时,她准点睁开双眼,望向窗外冉冉初升的太阳,无奈叹气。
多年如一日的自律刻在骨子里,磨灭了最后一丝想要偷懒的心情。
起床!
练剑!画符!
不能早日领悟剑意的符修不是好剑修,不能每日练习画符的剑修不是好符修。
这是游君十用来激励自己的话。
传说千年前上界灵气溢散,一条龙脉凭空出现下界,人族应运而兴,更迭换代,如草木般生生不息。
修道可强健体魄,永驻青春,打破人族生命短暂的规律,凡有天赋者,基本都会择一道而入门。
但诡异至极的是,达到大成境的修者,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再取得丝毫突破。
千年来,无人飞升。
前世游君十曾翻遍古籍,查询未果。
她突破大成境后,更是辗转于各种风水宝地和秘境之中,企图求得飞升之机,皆以失败告终。
最后,她只能气急败坏地登上祈山最高峰,剑意冲天,逼问天道“为何如此”。
现在看来,飞升应该有什么条件。
这世上不乏天才,难能可贵的,是永求上进之心,和严以律己之实。
不管为何无法飞升,但若是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刻苦的修炼必不可少。
游君十深谙这个道理。
所以她卯时起,亥时歇,练剑画符,冥想读书,雷打不动,剩下的极少部分时间,要么去赏花,要么去品尝美食。
张弛有度,方为修道之根本。
游君十过了一遍剑谱,确认自己没有对剑招感到生疏,随后将劈、刺、点等基础剑招各练了上百遍,练得兴奋劲逐渐褪去,这才满意地颔首。
她拭去额上薄汗,摇摇脑袋驱散了疲惫感,抬脚欲走,忽然听到了细碎人声,于是当机立断地上了树。
“佑哥,我昨个按照您的吩咐去看了,地方是没错……怪就怪在,之前埋的东西都没了!”
“什么?东西没了!”赵佑眉头拧成川字,追问道,“你确定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没有,哪能叫人发现!只是东西没了,泥土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我挖的时候还纳闷呢……活见鬼了。”
赵佑听到这话,突然联想到昨日那道莫名的攻击,面色阴骜。
他整晚泡在冷水中,还服了不少药才好受些,此时身上还有灼烧的痛感,心下忌惮,因此放弃了对商秋水下手。
没想到在这能碰上赵佑和他的小弟。
游君十隐在枝丫中观察。
赵佑不爽的啧了一声:“鬼什么鬼!青天白日的,放什么屁!丢了的就算了,不得声张,否则……”
“是是是!您放心!”
“得了,去看看文试结果。”
游君十的唇角无声勾勒出弧度。
前世的赵佑并未考入内院,且没过多久就被人给揭发了。
正是昨日商秋水提到的边天渡。
在云亭练完剑,刚准备回住处的游君十有意听了一耳朵。
赵佑在刑法堂真言石的拷问下,交代了其龌龊行径——不仅偷了两位女修的贴身衣物,吩咐小弟埋在山腰云亭处,还试图用文试成绩威胁她们就范。
渣滓,猪狗不如!
简直污染了云亭的空气!
但偷窃的证据早已被销毁,赵佑还没来得及对女修们做出更过分的事,他和他那担任文试阅卷官的舅舅,就被逐出了学院。
昨日游君十击退了赵佑,回屋路上,又去云亭挖走了那两件贴身衣物。她用了御土咒,赵佑的小弟自然发现不了什么。
游君十收回思绪,静待二人离开莲池范围。
恶行不分大小,都无法原谅。
若有证据,她便取证;若没有,她便制造证据。
这一世的揭发者,由她来做。
游君十随手丢了捏折的树枝,落地时估计了下时辰,也慢步朝着正殿走去。
学院内外院皆有一正殿,外院的主要用来招考,不比内院正殿那般灵气充足,但也异常巍峨壮观,金碧辉煌。
殿顶铺满琉璃瓦,四檐攒尖,呈斜飞状,一对石狮镇守其门。
游君十已走到殿前的广场上,收回了目光,不远处的公示板前围满了人。考生们个个伸长脖子,试图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
若是前世,她早就挤进去看结果了,现下却待在层层人群外,抱臂远观。
“噫!第十八名,我过了!”
“好险,老子四十八,倒数第一啊!”
“倒数第一不也是过了?道友啊,在下这便要打道回府了,苟富贵,勿相忘……”
“去去去……”
“咦,这第一名你们谁认识?叫游君十,名字怪好听的,怎么我没见过啊?”
“我看看……怎么还是满分啊,这么变态?!”
商秋水笑意盎然,回头招手,嫩绿的衣裙衬得其皮肤更加白皙,腰间荷包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
“君十,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