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城风大多尘土,不戴这个,小心迷了你的眼睛。”
这个帷帽有点长,将姚明珠半个身子都罩了进去。
“还是你想得周到。”姚明珠被他的贴心一扫阴霾,笑着伸手拉住他,“走,我带你去好好逛逛。你不是一直抱怨说自己来了后,都没好好逛过。”
宋子承任由她在前面拉着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会让她记在心中,嘴角不禁压不住地往上翘。
“好吃吗?”姚明珠像献宝似的,盯着宋子承将自己点的几道菜式都尝了一遍。
“京城的厨子果真比樊县的好。不过,这酒差了点味道,你可知我喝过最好的酒当属奉铭楼的酒了。”
讲到“奉铭楼”,姚明珠不禁想起一人。
“王爷回京后,奉铭楼可还在?”宋子承他们离开樊县后,姚明珠就开始忙碌起来,压根都没再去一次那里。
“现在那里是碧柔姑娘在管。你若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你就不怕再挨一顿板子?”一想到那次他因自己受罚,明明才过去不久,却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你是不是更喜欢樊县的日子?”宋子承放下竹箸,看着她,轻声问道。
姚明珠愣住了,她的手抚在脸上,眨巴着眼睛,想着自己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宋子承无奈探手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一针见血地解释给她看:“你没有发现,每次当你讲起在樊县的日子,你的脸上笑容更多些。回到京城后,你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叹气。不信,你自己拿着镜子瞧瞧。”
“我不是不喜欢这里……”京城是她生长的地方,她怎会不喜欢。姚明珠试着解释,可平日里能言善辩的自己,话到了嘴边竟无从说起。
“我记得曾经许诺过你,待我帮着殿下完成事情后,就会与你一起,无论天涯海角。”宋子承再次给出承诺。
然而姚明珠抽回手,低下头:“有些话还是别太早下定论。”
“我宋子承向来说话算话。”
宋子承见她还是不信,无奈解释:“自小父亲就教导我们三个,宋家人言出必行。因此我从不曾轻易许诺旁人。你是一个,贺昭是一个。”
听到宋子承将自己与赵淮昭放在一起,姚明珠不知他是真性情还是不知如何说体己话。
“贺昭于我有救命之恩……”
姚明珠第一次听他讲起与赵淮昭的往事,从相识以来,总觉得宋子承对赵淮昭有着难言以表的信任。有时候比对宋子义还像个兄弟。
“所以你走丢后被贺家人捡到了?”听他讲起小时候的事情,难以想象那段时间里,幼小的孩童身心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姚明珠觉得胸口闷闷的,抽回的手自觉地再次搭在他的手背。
“幸亏得贺家人相助,不然你就见不到今时今日的宋子承了。”现在再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宋子承并不是想求取姚明珠的同情。而是想向她证明,两人之间坦坦荡荡,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他希望姚明珠明白,自己足以护她周全。
“原来这就是你们羁绊的原因。”姚明珠自然不会因此而责怪宋子承,“爹爹将你们教得很好。做人做事,确实要知恩图报。只不过——”姚明珠顿了顿,言道,“自古皇家关系复杂,牵扯其中,势必性命堪忧。你也不怕吗?”
“哪有你想得这么严重。武郡王又不是官家的子嗣,这些与他无关。王爷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为保贺家一脉才不得不回到这里。”
身处京城之中,鲜少有人不被这里的权势与富贵所迷惑。姚明珠太明白这里的魔力了。赵淮昭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但眼下她不能与宋子承明说,有时候你越想解释一件事,势必要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
“子承,我不求你任何承诺,只希望你在做决定之时,多想想娘亲与爹爹,还有子义子吟他们。你若有事,他们也会深受其中。切勿冲动行事。”
平日里要是有人这般与宋子承说教,老早就受他一顿排斥了。但当这人换成了姚明珠,宋子承却是听进去了,他颔首应下。
“你真当我是个冲动鲁莽之人?”宋子承用另一只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放心,我以后有事多与你商量。父亲也曾说过,让我多与你说说。你这个女诸葛是跑不掉了。”
姚明珠但笑不语,哪里来的什么女诸葛,无非是前人走过的路罢了。
两人吃完饭,就在几个商铺里闲逛了一小会儿。姚明珠又带着宋子承走了好几条小道,都是自己曾经偷跑出府的路径。
“不回去吗,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在宋子承的拉扯下,两人来到了那处相中的宅子。这宅子不大,但所处之地得天独厚。
“这里有人在等着你。你不进去看看?”宋子承提着东西,靠在大门口的柱子旁。
“这里会有什么人在等我?”姚明珠好奇地伸手敲了敲,大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小姐——”从里面冲出了一个身影,一下子就将姚明珠抱在怀里。
姚明珠拉开那人,定睛一瞧,居然是喜儿。身后还跟着捂着嘴的宋子吟和许久不见的董成。
“你们怎么来了?”姚明珠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