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清晨,绿叶上布满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微弱的光照下如同人世间的珍宝一般,夺目耀眼。
如此美好的景色,最是留不住。忽而,银光一闪,剑锋扫过,绿叶霎那间支离破碎,水珠落地。
临近武试的日子,宋子义愈发紧张。明明以前练起来都很顺的招式,今日却十分不在状态。几个剑招反反复复,总不得连贯。就像此刻,剑已挥出,应该再来一个摆尾顺势收回来即可。结果,宋子义晃神之中,手却被剑气所伤。
“你受伤了?”剑落地的同时,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他。
“是你?”宋子义捂着手,贪恋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原来日思夜想,也是会有回应的。她终于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姚明珠低头瞧见他手上的血丝,无奈叹息一声,让喜儿上去包扎。
“你怎么来了?”待手包好后,宋子义问道,他本以为那事之后,两人会成为陌路,老死不相往来了。
“喜儿,你先下去,我与二公子想聊一下。”
喜儿俯身将身上的小箱子留在了桌后转身便离开了。
“伸手——”姚明珠瞅了他一眼,突然命令道。
宋子义先是一愣,但还是顺从地伸出了手。
姚明珠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手来,轻轻按在上面。
女子柔软无骨的手指,触感是何其美妙。又是两人独处的时刻,宋子义按捺不住相思之苦,心猿意马。
“想什么那,专心点。”姚明珠瞪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责怪他妨碍自己把脉。
宋子义羞愧地低下头,不敢支吾一句。
片刻,姚明珠缩回了手,打开一旁的箱子在里面也不知在找什么。
“你连会医术这件事都隐瞒,他知道吗?”宋子义说出这话当场就后悔了,以他的身份着实越界了。他本意没有恶意,可脑海里一直回旋她与子承亲昵的举止,嫉妒使人发狂。
姚明珠似乎找到要的东西,才把视线移渐渐扫到他的身上。宋子义可能没有感觉,现在的他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似的,说话又冲又狠。哪里还有平日里翩翩公子的模样。
“这说明你根本不了解我,所以宋子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这幅皮囊吗,还是说在你的认知里我就是那个本分安静的大家闺秀。”姚明珠冷笑道。
宋子义被她的话怼得面红耳赤。
“自古女子不都这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为何就能不同?”他反驳道。
姚明珠的眼眸一暗,抬手快准狠扎了宋子义一针。
“你——”宋子义顿感手上一阵酥麻,又气恼又无可奈何。
“别乱动,不然小心手废了。”姚明珠嘴上说着狠话,可手上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你这病症不是这一两针可以治愈的,需要长久的治疗。武试前我会日日来为你施针,如此你暂时便不会再复发了。”
宋子义自觉自己失态了,无论如何在这事上姚明珠都是无辜的。
“对不住——”他缓缓开口道歉,今日如此好的机会,他却不想放弃,十分需要亲耳求证一些事情,便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为何不能是我?”
“什么?”姚明珠挑眉,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既然只要是宋家男子,为何是他,不是我?”
两人四目相对,宋子义在她的双眸中看不到一丝丝犹豫,她的眼神里竟如此坦荡,反而显得自己如此不堪。宋子义怯懦地回避地移开了目光。
“宋子义,这种事不是先来后到如此简单。你刚才那些话,就表示你心目那个人根本就不会是我,你只是一时着迷罢了。”
“不是一时……”他急了,想要辩解,奈何姚明珠根本不给他机会。
“在你的想法里,你喜欢的一直都是那种默默藏在身后,为你生儿育女,安稳持家的女子。但我不是——”姚明珠摇了摇头,“我自小到大,看过太多女子被关在一方天地,为了夫婿的宠爱,争风吃醋,使尽手段。”
嫁来宋府后,姚明珠许久没有想起曾经的日子,今日的话题再次将自己引回那段不堪的过往。
“我不喜欢那样的日子,或许你现下觉得我很好,可这份喜欢又会是多久。三年?还是十年?别同我说什么一辈子,我不信。”
宋子义静静地盯着她,想开口许诺,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子义,我一直把你当弟弟般对待,绝无一丝男女之情。日后你必定会寻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女子。”姚明珠笑着说出了这番话,语气坚定且自然。
气氛一时间凝聚,宋子义停顿了许久,嘴唇缓缓开启,苦笑道:“对不住,这些日子给你带来诸多困扰。”
姚明珠收回针,不甚在意地回答:“算不得什么困扰,你哥其实是个纸老虎,看着吓人而已。”想到宋子承这几日别扭劲,姚明珠的笑意更深了。
对面的宋子义明白自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