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如同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将杨心愿即将出口的话语生生截断。
又是一个不方便挂断的电话号码。
胡星黎低声说了句‘抱歉’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但这回,酒店的套房空间不够大,杨心愿即使不愿听,也无法避免地捕捉到了通话的片段。
胡星黎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异常柔和,显然对话另一头的人与他关系不错。
直到那一句「我的宝贝几天没吃饭了?」传入杨心愿的耳中时,她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她不想再听下去,但胡星黎的话语仍旧不断传来。
「我明天回来一趟,你先安抚好。」
「切记照顾好宝贝。」
「她想要什么尽管依着她。」
杨心愿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被冷水当头泼下,她呆立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明天,不是要去长沙吗?
那……
没过多久,胡星黎挂了电话,走到了杨心愿身边,他的脸上藏不住事,蹙紧的眉头就知道有变故发生。
果不其然,听到他说明天的长沙之旅暂时搁置,由于突发的急事,他必须回上海一趟。
杨心愿笑了。
她笑自己竟然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怎么敢期待像胡星黎这样的天之骄子,会为她等待八年之久?
对方早已拥有了珍视为‘宝贝’的另一半。
*
来成都时的心情和离开成都时的心情,恍若天与地。
回上海的飞机上,杨心愿周围的气压都低沉沉,胡星黎则误以为她是因为飞行颠簸而显得有些晕机。
下了飞机后,原本胡星黎说好送杨心愿回她的出租屋,却又被一个电话催促着提前离开。
他的声音带着歉意:“接你的车子已经预约好了,马上就到,我没法陪你回去……”
杨心愿不想令他两难,“放心,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你回家后好好休息。”胡星黎继续叮嘱着,“等我手上的事情处理好,就马上来找你。”
杨心愿点了点头:“嗯。”
当杨心愿关上出租屋大门后的下一刻,她就被彻底打回原形。
如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侵袭,一切美好的幻想都被无情地打碎。她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四周的寂静在无声地嘲笑着她。
她整个人放空着,犹如一缕幽魂,直到目光落在了袖子上的污渍时,她的瞳孔才突然有了焦距。
污渍不知何时被沾上去的,那一抹暗色的痕迹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将她与过去的痛苦紧紧相连。
她听到了继父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心愿啊,怎么不吃黄瓜呢?这是我特意为你一个人做的……”
“心愿啊,你的嘴唇长得真好看……”
“心愿啊,洗澡水烫吗?我来给你擦背……”
“心愿啊,最近好像瘦了,让我看看你发育得怎么样……”
……
袖口处的污渍正在扩大,越来越明显,迟早把人全部吞噬。
如果能把污渍洗掉就好了!
杨心愿走进浴室,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握着花洒,她开始疯狂地清洗自己的袖口、手臂、小腿肚……
可以洗掉吗?
一定可以的!
水珠飞溅,她的皮肤被擦得通红,甚至开始出血,但她似乎毫无感觉。她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
这里脏。
这里也没洗干净。
……
胡星黎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着杨心愿的号码,却始终只有忙音作为回应。他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事情处理完毕后,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驱车赶往杨心愿的住处。
到达后,无论他怎么敲门,始终无人应答。迫不得已之下,他动了撬锁的念头,事后,他会发现自己这决定有多正确。
房门一被打开,满屋的水找到了宣泄口,汹涌而出,瞬间溅湿了胡星黎的鞋子。
他无暇顾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杨心愿。
他焦急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最终在浴室里,发现了杨心愿的身影。
她身上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胡星黎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的冷静和自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慌乱和恐惧。
他毫不犹豫地抱起杨心愿,准备立刻送往医院。
然而,怀中的人却拼劲全力开始挣扎,嘶吼着:“不要碰我!”
胡星黎只能先安抚住她的情绪,“好!好!我不碰。”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想到了姚婷,他迅速拨通了姚婷的电话,希望她能立刻过来。
电话那头姚婷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胡星黎的声音颤抖而急促:“杨心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