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刚刚从梦魇里醒过来,却仿佛是如坠冰窖,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此刻席卷全身,却只有心口那块地方依旧火热。
此刻依靠在宁远舟的肩膀之上,小口饮酌钱昭开出来的药。本来为了药效,钱昭在药中用了不少黄连,但是这冰冷的躯体带来的寒意却掩盖住了黄连的苦。
叮嘱她一小口一小口,努力张着嘴将口中的药给喝完后,宁远舟为她盖好锦被,她现在需要努力发一发汗:“阿云,你好好休养。我们不会抛弃你,我们预备收拾收拾后两个时辰就继续前往安国,我与殿下商议好了。殿下与你一道同行,你不要有负担,这个时候把身子养好才是硬道理。”
听闻他们的安排,云止西将身子缩成了一团,腿间已经有了一股陌生的热涌,身下的癸水流出的感觉带起了一阵痛,她忽得紧皱着眉头,下意识的伸手去揉了揉,却发现那股子疼更加明显了。
她此刻的一举一动即便是在锦被中也没有逃过宁远舟的眼睛,他俯下身来悄声问道:“是不是腹痛?”
云止西不语,只觉得腹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能减轻些许痛苦。床单被揉得凌乱不堪,每一次翻身都像是一场煎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见她疼的厉害,宁远舟犹豫了些许,就伸出了空余的手,拨开她的手腕,将大掌贴在了她的腹间,有些生疏的轻揉了几许,男人阳刚的炙热掌心瞬间就温暖了云止西寒冷的腹部,缓解了疼痛。
这三十年,他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女子的身体,也是第一次给女人揉肚子,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看着云止西略微松开的眉梢,他就知道自己是做对了,揉压的动作也越来越有技巧。
这一揉便是半个多时辰,察觉到她鼻息间逐渐均匀的呼吸,宁远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小心为她盖好了锦被,随后出门去安排其余的事了。
昨夜杨盈的事闹得使团所有的人尽知,但是关于云止西的事,除了宁远舟几个亲近些的人之外,其余人都还不知晓。所以,在半个多时辰后,在收拾行囊的绝大多数人望见钱昭怀中抱着一个裹得死死的锦被径直走向殿下的马车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杨盈因为宁远舟那一顿话而气病了。
但是紧接着下一瞬,杨盈与任如意又双双出现,爬上了那刚刚被钱昭塞人进去的马车。
所以,这车上的人是谁?使团大多数人心里持着这个问题踏上了启程的路。
杨盈的马车是按照亲王的规格来布置的,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极尽奢华了,不仅铺设有波斯来的地毯,还有足以容纳一个人横躺着的空间。如今这原本充足的空间又添了一位生着病的云止西,杨盈和任如意这一对师徒教学的空间就窄了些许。
马车行走的官道并不平坦,但是再如何崎岖的路也无法将云止西“喊起来”,失去了宁远舟温暖的手揉肚子,那股子寒意又从小腹升起来,她睡得不安稳,癸水折磨着她,眼睛紧紧闭着,就连呼出的气也几乎是大口喘气。
“如意姐…云三——云三姐,身子如何了?”杨盈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在今日早上元禄告诉她关于云止西的一切后,杨盈心中那抹愧疚达到了顶峰,她在冷宫尚且还有两个侍女能够服侍自己。而云止西,明明和她一样是个女孩子,却承受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如今被生父生母伤害了二十六年,成了这般模样。
任如意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展开了自己之前写的安国方面的知识:“继续今天的上课,别的不许问。”
“好吧……”在任如意把这话说出口之前杨盈就后悔问出这话了,这活脱脱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马车里三个人的呼吸声和两个人的教学问答声交汇,看似十分平静。但是在外面,宁远舟则收到了一条反复经过自己验证之后确切的坏消息:丹阳王的手下游击将军周健,确已调派三千亲兵,准备对使团进行拦截。
挨过最剧烈疼痛的一阵子之后,待这小腹的疼痛自己的身体能够承担得起,云止西便睁开了双眸,只见她栖息之处不是滚滚行使的马车之上,而是一处临时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