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蒋俊豪就是知道了,刚才拉着林莲的人就是林莲的前男友。在蒋俊豪的心里,林莲是一个分寸感极强的人,熟悉的人再如何亲近都不为过,但是如果是陌生人,那就是退避三舍。
而今天他在开放式厨房里看到了:那个男人竟然能拉住莲莲的手臂,而且莲莲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去挣脱。对此,他只有一个解释:那人是莲莲的前男友。
“是,但是我们已经分开十年了。如今能担得起我男朋友名号的,可只有你啊。”林莲回忆起之前训练军犬的时候的手法,一点点地用手抚摸着蒋俊豪毛茸茸的头,手感不错。“你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蒋俊豪依旧是在林莲身上蹭了蹭:“莲莲,以后不要去见他好不好?没有公事的话就不要见了,我心疼你……”
蒋俊豪一米九的个头,将林莲压得实实的,但是林莲却不觉得重:“三哥哥,我觉得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蒋俊豪还在林莲的怀里哼唧。
“之前你不是说,我的过去要等到我想说的时候再说吗?”当林莲对叶荣的道歉无感之后,她就感觉到这个节点来了,“现在我要说了,你愿意听吗?”
“愿意。”搂着林莲腰的手更紧了。
林莲望着天花板,语气平静地可怕,仿佛只是在跟着书籍读故事一般:“我和他是大院儿里长大的,从出生就在一块儿,一起读书,一起吃饭,最后一起入伍。所有人,包括我们自己,都觉得我们未来会想大院儿里大多数的军侣一样。”
“直到那场维和选拔,我们还年轻,但是凭借着一腔热血报了名。等真的上了战场,我们才发现,原来当真实的血肉模糊在眼前,是对人心底有那么大的震撼。那场维和,牺牲了很多同志,其中就包括他的班长,尤其是班长是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
“我猜到他会去帮忙班长的后事,班长是农村出身,有个女朋友,我们是知道的,但是就在班长牺牲前一个月,他女朋友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没领证,就只是在农村里办了酒席。班长没了,留下这一双孤儿寡母。”
“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恨这一对可怜人,但是这不妨碍我不去恨那个负心汉。我们分手了,因为他的变心,在一个雨夜里。自此,我在战后创伤症之上,患上了抑郁,在国外交换之时,严重的时候,我甚至为自己罗列了整整一页如何无痛死亡的方法。”
听到这里的时候,蒋俊豪的眼睛早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后来回国之后,我因为严重的PTSD和抑郁症被强制休假,也就是在那里遇上你。三哥,我每次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你的笑,你也是个苦命人,但是你总是带着笑,学着去哄我,也就是这样的开朗,是我的药,最后让我放下了对过去十年的执念。”
如果不确定叶荣已经从她心里消失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上蒋俊豪。
蒋俊豪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林莲的面颊,在她的侧脸上珍重地落下一个轻吻:“对不起莲莲,我不知道……刚才是我无理取闹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他把你害得这么……”
明明兴师问罪的是蒋俊豪,但是偏偏现在道歉的还是蒋俊豪,尤其是他那一双真挚的眼睛凝望着自己,让自己连一句重话,一句想要反驳的言语都说不出口,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心甘情愿。
“好了,让我起来好不好?暖气打开,我们先泡澡,这些天我是真的累了,一起洗完澡好好休息。”林莲作势推了推身上的蒋俊豪,蒋俊豪抹了把眼泪,从林莲身上起来,又恢复成了那个活蹦乱跳的蒋小狗:“好,莲莲,你先等着,我去放洗澡水,我们一起洗啊~”
“好。”
刚刚准备转身的蒋俊豪,忽然听到了桌子上座机打来的电话。这可是个新鲜事儿,两人面面相觑,自从她们搬来了这里,这个座机基本在两人眼里就是个摆设而已。
看铃声响了四声,林莲确定这是来找自己的,于是走到座机前,接通了电话:“喂,我是林莲。”
“小莲,再过不久就是过年了,今年过年回家来吧。”
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林莲立马反应过来:“爷爷,今年我已经回国了,那么就该一起过年。”
林老爷子听着电话里漠然的声音,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不是说了林家会是你的依靠吗?爸爸和爷爷都还在,手术也不说,搬家也不说,我知道,你心里还介意着你妈妈的死。唉……我也不好劝你,毕竟你和你爸都是我的孩子们,你们就是一样的别扭。”
“……”蒋俊豪注意到,林莲接这通电话的时候,就像是站军姿一样笔直,像是浑身上下都要被什么东西困住一般。
“还有,男朋友也带回来看看吧,至少让林家人都知道,未来的大孙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今天还未退下来的老战友醉了之后,无意间向自己炫耀酒量的时候,吐露出了这样的话,林老爷子觉得自己都还要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