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是轻度的,配合治疗的话很快就可以调整过来。但是PTSD,林莲凝视着自己拿着体检报告的手,正在不停地抖动。
这是当年在维和战场之上留下的后遗症。当年的那场战争,死了太多的人,也最终成为小莲现在这副样子的导火索。
负责为她诊断的心理医生罗笙,是她和叶荣的邻居,也是叶荣的爱慕者之一,不过与她不同的是,罗笙已经完全放下了:“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小莲。”
林莲坐在她的办公桌对面,稳住了自己要端起茶杯的手,林莲小酌了一口:“这样挺好的,等再过几年,估计升到大校,我就可以退休了。”
“小莲!”罗笙忽然扬声,“这么多年了。我都要放下了,你怎么……头两年你硬撑着毕业,后来调去了南方六年,然后又出国交流两年,十年了,你就忘不掉吗?!你从小性子就倔,当年的事的确是叶荣的责任,但是你总不能陷在过去啊。”
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罗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求你,不要提这个名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你这是在逃避!应该是我求你了,不要在执着了,他都已经结婚一年多了。”
林莲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的耳朵有些嗡嗡作响。林莲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的耳朵有些嗡嗡作响:“你刚刚说什么?”
“他结婚了。”罗笙平静地说道,“二十九岁的时候,他结婚了,就住在现在的大院儿家里。”
笑话,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小笙,办公室需要我帮忙吗?”门外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但林莲此时绝对是不太想听到。
罗笙起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没事,叶嫂子,茶杯翻了而已。”
叶荣的妻子,也是当年在维和战场之上死亡的班长曾经的女朋友,胡青,如今已经成为了医院里面的一位文员:“我刚刚路过你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声音比较大,担心是病人又在……”
罗笙赶忙摇头:“嫂子,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胡青笑了一下,瞥了一眼里面,发现竟然是有病人,于是她便不好打搅她:“你现在还有事,我就不打搅你了。等会儿你来我们家里吧,这里有一筐新鲜的鸡蛋,我这里太多了,你拿去一些自己吃吧。”
“嫂子,这怎么好意思呢。”罗笙的语气有些距离。
只是胡青依旧是热情:“没事的妹子,等会儿我儿子要放学了,就先下班了。”
“好的,谢谢嫂子了。”
送走了胡青,罗笙转身的时候,原本的座椅之上已经是空无一人,桌子上的体检报告已经没有了。
林莲以以最快的速度狼狈地逃离了医院,回了大院儿自己的房间,憋了快十年的眼泪终于在此时此刻崩溃流出,她终于可以不顾形象放声痛哭了出来。
叶荣,你的心真的狠!
当年说要在一起的人是你,变心的人也是你!
从头到尾,被伤害被抛弃的人只有她!
念着这段回不来的旧情的也只有她!
她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说爱就在一起,说变心就分开。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揉了把自己的泪水,站定,平复了一下心情,开了门。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小舅舅什么时候来的?”
杨弋,林莲妈妈的亲弟弟,但是就是差了二十多岁,仅仅大了林莲一岁的小舅舅:“没来多久,只是听着里面雷声大雨点儿也大,怕进去之后淋湿了。”
撒谎,其实杨弋来了很久了,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哭声,隔着房门还是没有去敲门,毕竟当年,受伤的,是她啊。
“你来干什么?”比起小舅舅这个辈分,林莲更多地认为,杨弋其实是她从小的玩伴。
杨弋举起了手里的一个宣传册:“为你接风洗尘,回来这么久了,也不去看看老爸。今晚咱们在这家‘醉琼蒋宴’吃饭,近三四年新开的,之前就想带你去吃吃看的。”
也正好,吃完之后去看看外公:“你带路。”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