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报仇,不到万不得已不把老宁拉下水。他和钱昭,已经为自己做得够多了。
宁远舟早在发现任如意躺在棺木中时就察觉到屋顶上的气息,那人还特意为了防止周遭的人听到屏住了呼吸,但是也难逃他的察觉。
本以为是朱衣卫或者是赵季的同党,但他在杀赵季的时候此人没有出手,他便认定了那人是刚才这白雀的同党。他打发元禄睡觉之后,就想看他什么时候自己现身。
只不过如今的朱衣卫竟然都如此大胆了,不仅光明正大从他家客房正门走出,还到了正堂,一瓶化尸水处理了赵季的尸首。
宁远舟的声音在现在听来是如此的不近人情:“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云止西深呼吸了三下,双指夹着剑锋,推开了那把横在他脖颈间的剑,估计压着嗓音道:“深更夜露,宁堂主从战场下来五劳七伤的,还是早些休息较好。”
宁远舟冷哼了一声,剑意又加深了几分:“深更夜露,兄台不请自来,闯入我宁家宅邸,我尚且不问从何而来,你倒是先入为主。”宁远舟听得出来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这不是他原本的声音。
“好,我说,”云止西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了,他得赶紧离开这里,“劳烦宁堂主帮忙照顾好今日留在您院子里的姑娘,待她与您分开之后,我有重谢。”
“朱衣卫的白雀,有你二人这样好的功夫。”若此人真的是朱衣卫的话,至少该是左右使的功夫。
云止西叹了口气,果然在他面前他还是不擅长谎言:“要不是为了她,我不会加入朱衣卫。不过我现在也是个死人了,宁堂主就当今夜我是来私会家人,不会扰了宁堂主便是。”
嘶,这语气?
宁远舟皱眉,尘封多年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这听着有些轻佻的语气:“看来你认识我,我们是否曾经见过?”
不好!云止西暗自唾骂了自己一句,只那一句就穿帮了!他趁着宁远舟就这一瞬的松懈,架着轻功离开了宁家老宅。
宁远舟追得上那人,他肯定。但是今夜他没有去追。那人的身形,语气,都像极了那一夜在战场上梦到的故人。
年纪大了,这梦里梦到的,都是许久不见的挚友。
如果当年不是他亲自把云止西的尸首从乱葬岗里面抱出来下葬,他或许就要相信,方才那男子是云止西了。
如果他说得是真的,那么方才在棺木里的女子和那男子,都应该是朱衣卫的弃子。
算了,明日将义父下葬之后,他就要隐居了。管不了朱衣卫和六道堂的恩恩怨怨了。
任如意第二日醒过来之后,却是看到枕头旁有一株兰玲草,只这一下,任如意就知道,云郎来过了。自从和他见面伊始,每次自己受伤之后,他都会半夜里偷偷溜进来给自己治伤,然后留下一株兰玲草。
忠贞不渝、前景可期。这是兰玲草的祝语。
“你还要睡多久?!”
还不等任如意的视线从兰玲草上挪开,就听到头顶上几乎是冰冷的催促:“上过药了,你死不了的。醒了就赶紧走吧。”
任如意忽得做惊羞颤抖状:“是公子帮奴上的药?那,奴的身子岂不是已经被您……”
宁远舟冷眼瞧着这一切,双手抱着胸,丝毫不为所动:“省点力气吧。你是白雀,就别装得三贞九烈了,啧啧啧,不像……”
就这一句,任如意又气又羞愤。
“还有,药不是我上的,你那相好昨夜来过了,”想起昨夜那人,宁远舟心里还有些不太安稳,“伤好了就赶快去寻你相好去吧。白雀的味儿啊,属实不太好闻。”
云郎替自己上的也药?
那便是没什么了。从这些年的了解来看,云郎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不过竟然能从宁远舟手下逃出。
是宁远舟手下留情了?还是云郎武艺高强?
若是前者那还算可以,若是后者……那他留在自己身边,恐怕就是别有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