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自刑部大牢之后第一次见到蔡京,在之前从爹爹口中了解了蔡京的人生之后,她大致对蔡京蛊惑人心的能力多了一份了解。也庆幸她的丈夫能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之下守住了最后的一亩净土。
她本以为娘亲留下的宅邸已经是京城中之贵,但如今踏入了相府,才知道原来这百姓们的银子活生生都流到何处去了。
等真的看到白愁飞夫妇二人踏入了相府的议事厅,蔡京被官服遮住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但只是那一瞬,又放开了:“白愁飞,别人说我都不曾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们二人的感情之深,连上苍都为之动容,竟将县主还与了你。”
话刚落音,荣飞霜尚未来得及打招呼,便多咳嗽了几声,原本就苍白的脸越是往死人的面相之上凑了。
“看样子县主玉体欠安,来人,通传太医去楼里为县主诊治。”蔡京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白愁飞一脸歉意:“真是对不住相爷,破镜重圆本该是及时来相府谢恩、只是……您如今也看到了,自从去年秋日之后,霜儿的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初春更是染了风寒,病体不易过给相爷。我本想着待霜儿痊愈之后再来相府谢过媒恩。”
蔡京颔首道:“你所说的,老夫都知晓了。既然是破镜重圆,这些日子除了楼里的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来打扰你们新婚夫妻,好好养着身子。”
咳嗽过后,荣飞霜与白愁飞含情脉脉地对视了一眼,道:“若非是蔡相此番求得了恩旨,我与白愁飞也不能终成眷属,前程往事烟消云散,如今我身子不适,只想着与身边的人共度终身。但蔡相您作为媒人,我们夫妻二人也得好生答谢才是。”
白愁飞接着道:“霜儿所说便是,再过一个月,便是春日宴,届时霜儿便来下帖赏春,就在楼里海晏堂,还请相爷赏脸下榻。”
蔡京面色如常:“县主亲自下的贴,老夫怎敢不应?天色不早了,太医很快就到楼里了,为了县主的玉体康健,老夫就不留了,请自便吧。”
“多谢相爷。”
看着白愁飞夫妻二人离去之后,一直藏在周遭的任劳任怨二人走了出来。任劳率先道:“相爷,虽说现在白愁飞已为您所用。但……那荣飞霜还活着,说明白愁飞定是与荣师曌做了什么交易才是。还望相爷莫要上当啊。”
“是啊相爷,这海晏堂宴定是鸿门宴,不可掉以轻心啊。”
蔡京将茶碗端了起来:“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吗?我有些担心的就是他的手段,能够这么正大光明地带着荣飞霜来到我的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说明他已经是个疯子了。如今他为我所用,又杀了金风细雨楼的老人,截了六分半堂的货……”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在蔡京看来,白愁飞无非是两条路,一条在他手底下做一条狗,另一条跟着金风细雨楼的人,但很明显这两条路都给堵死了。蔡京不是没有想到过荣师曌,但是他已经将荣飞霜折磨成这样了,还特意求了旨意赐婚给白愁飞和荣飞霜,京城之人都知道荣师曌对白愁飞不满意,他二人还是结为了夫妻,可见荣师曌那边的路又被堵死了。
白愁飞究竟想干嘛?
“我猜现在蔡京捉摸不透,肯定想你我究竟要干什么,”荣飞霜窝在白愁飞的怀里,想起刚才蔡京看见她后有些颤动的嘴角便觉得好笑。
白愁飞骑在马上,一手紧拉着缰绳,一手将荣飞霜抱得紧实:“毕竟在他眼里,我将在这京城江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如今直接带着活着的你在他跟前,虽不明说,但也有挑衅意味。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爹真是高明。”
若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想出的主意,蔡京可能一眼就识破了,但这主意可是荣师曌想出的。年轻时蔡京斗不过荣师曌,十七年之后,还是猜不透。
荣飞霜道:“这次海晏堂宴,既然要做就做一票大的。江湖众人我们请,想来的自然都来了,官场朝廷的人我们也请。哪怕以后说不用这些人,至少所作所为也得让这些人忌惮三分才是。”
“夫人当真贴心,这后路都替为夫想好了,”若不是这街上有人,他当真要把她扒光了大战几个时辰才好,“等会儿太医走后,为夫好生伺候夫人洗漱沐浴。”
“不要!我要睡觉休息!”荣飞霜提出了抗议,但是在白愁飞眼里,如今的荣飞霜就是一只养出了爪子的蓝瞳小白猫,除了偶尔会伸出爪子抓人之外,不具备任何威胁。
等二人到楼里之后,太医已经在楼里等候多时了。白愁飞担忧地站在荣飞霜身后,看着太医为其把脉,实际上动用了内力,改变了荣飞霜的脉搏,使得太医诊出的脉相是久病不医的旧伤脉相,加上这春寒,添了新痛。
太医诊断之后,深深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县主年少,方能熬至此时,若是再晚些,怕是活不过十年之久。”
夫妻二人感恩戴德地将太医送走之后,白愁飞转头联系荣师曌,而太医也将荣飞霜的病情,带给了蔡京和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