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夫妻二人将这回徐州之事话语了徐太夫人。
徐太夫人连声道好:“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未有外在不思念故土者,此番有劭儿伴着我亦是放心,徐州是个好地方,瞧见了你祖母,让她给我老婆子手书一封,我正要与她讨教我这重孙的名儿呢。”
话毕,钟媪呈上了一封信:“女君,这是老夫人这几日写下的小主君的名儿,这便带回徐州让翁主殿下瞧着,选个好的,做了小主君的名便是。”
得了祖母的许可,甄七的兴致也高了许多,当即让秋霜去采买一些渔阳的物件儿,让宣娘去备好衣物和草药,这便是去给回徐州做准备。
除了陪着珠珠回母家探亲外,魏劭亦是有意与甄刺史有一番谈论:预备将东郡三州的徐州作为与琅琊征战的后盾。
徐州、豫州和兖州,若是说通了徐州,那么带动的就是豫州姻亲,再与公孙羊想法子从兖州内部下手,内外兼之,先礼后兵。若实在是说不通……
他此番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灭乔族。
八月秋凉,北地暑气全然消散,琅琊前线并无大战,魏劭与徐太夫人和朱夫人辞别之后便带着三万精兵分道南下东郡徐州。
在怀着昢昢之时,甄七只有在四五月的时候害喜得厉害,以往喜爱的甜嘴闻着都觉着心身不适,偶有魏劭夜间回了西屋未来得及清理,这骨子味儿飘到了甄七的鼻息里,又是一番吐得天昏地暗。
如此折腾,魏劭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恨不得自己去替她吐,想着这腹中该是个小男孩,泼皮好动得厉害。又想到自己在父兄未去世前,在这渔阳北地桀骜不急,称王称霸,素有“小霸王”之称,想到这孩子莫不是随了自己,将来又是一个将渔阳之地搅得不安生的霸王?
只是这样思着,魏劭便觉得有些心里堵着,自己嘴笨不善言辞,若是孩儿随了自己,怕不是个庸人?还是随着珠珠好,容貌俊朗,八面玲珑,内有坚韧之力,外露周全之色。
魏朵与魏梁就在这一路上看着君侯脸色变化多样。
魏朵再是年轻也觉得君侯该是在担忧女君腹中的小主君。
行路半月,离着徐州已经不到十几里地了,比起百里疾行军,这点路和时候不算什么,只是走走停停,怕累着了珠珠。
“魏小将军,可否帮忙取些干净的水来?女君身子不便,打些水来擦拭下。”秋霜在一处水源处顿了,因着她这气力着实将这井中的水打不起来,巧在魏朵临过,便求助于秋霜。
魏朵大方回道:“女君有小主君在腹中,该是我们为君侯和女君分忧才是,秋霜姑娘且歇着,这些重活我们来就好。”
井水清冽,在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后,宣娘手捡了些柴火,魏梁生了火之后煮沸了,便用这井水煮了安胎药送与甄七饮。
甄七不曾饮过坐胎药,这番出来甘草带得少了,这安胎药却是苦中之苦,比大婚那日饮下的黄连酒还要苦,推着要拒绝。
宣娘急道:“我的好女君,都是要做母亲的了还耍性子,知晓你不爱苦药,但也为昢昢想着才是。今日饮了,好稳固些便是,等到了徐州,婢再寻那些手法好的稳婆待着。”
最后还是魏劭随身带着的糖解了围。
“还有多久能到徐州城?”甄七挺着肚子,走着已经有些吃力,从车驾上走下来眺望远方,仿佛一眼便能瞧见家中一般。
魏劭将外衫为她披好:“还有两日路要走,你且安心些,这次出得匆忙,不曾先有告知甄家,皆是我之过,待到了徐州,我与甄氏赔罪。”
“甄家还没有这个胆子敢让君侯赔罪,”甄七作势打趣道,“只是一想到时隔一年多要回去了,心里又是忧又是喜。”
“喜我尚且能理会,这也忧又是何?”魏劭不解。
甄七不语,越临近徐州城,她心中的不安就越是显。
难道真的是她怀了身子忧思至此吗?
“主公!女君!”魏朵匆匆从驻扎之地外间跑来,“主公女君,外间有一骑行之人匆匆赶来,说是打徐州甄府来,要前往渔阳寻小舅爷与女君!”
魏劭与甄七面面相觑,魏劭道:“将其带来!”
魏朵与部下随即将人带来,只一眼,甄七便认了出来,这是她母亲身侧的行军大夫,名叫李年。
李年不识得魏劭,但是是瞧着甄七长成的,只一个轮廓便看到了她:“七姑娘!七姑娘!属下可见到您与姑爷了。”
李年是随军医者,若非是大事,怎可轻易出城?定是有大事发生,甄七拉着他急问道:“李大夫,可是徐州城中发生了什么?”
“姑娘,你且受住啊,莫要动了大兴,”李年一看她的腹部便道,“老夫人与夫人……都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