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拿着信之时是生气勃勃,阅完信后,却一颗心也不再安定:来信尽是官话有余,情意不足,虽是满篇对他之思念,却不可见尔。
当真是出征前惹恼了她,悔及晚矣。
只是……玉楼夫人?
若说玉楼夫人此时来渔阳没有事他是不信的。皇都正值内乱,连宗室都无法从那里出来,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能出来的?
“主公,主公,裕昌先生有信从皇都来矣!”魏梁入了营帐,手持信件。
魏劭急忙将手中家书收起,将魏梁手中之信展开,此信一分为二,其中半封是裕昌先生手笔,另有半封,乃是密信,上面竟是薛泰此次行动调兵遣将之计划。
魏劭忙道:“召集军师与诸位将领,营帐中集合!再派人传书于代郡郡守,我有密信!”
甄七写这信的时候不知晓换了多少纸张,但是每每写到“日夜辗转,不堪思念夫君之心”这二句时,手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真是违心之话,书写于纸上有愧也。书信送出之后,她也收到了玉楼夫人的邀请,在这春日之际于城外寺庙之内祈福于征战之儿郎。
甄七心中警惕,将此事告知于徐太夫人,徐太夫人思索片刻:“我倒与你一齐去吧,能为我魏家勇猛儿郎祈福,也是我这老太婆该做的。叫上你婆母一道,天气正好,是该出去走走了。”
于是,当玉楼夫人在寺庙之处等候之时,却看到了两辆燕侯府的车驾。这前方车驾上下来的是她姑祖母徐太夫人,后方车驾上下来的却是朱夫人与甄七,心中憋闷,却也只能笑颜相对:“今日祈福,未曾想到邀了妹妹,姑祖母与朱夫人都来了。”
一口一个妹妹,她甄七家中行七,姐姐是多,但是不曾有像她这样锅里碗里都要的姐姐:“玉楼夫人此言差矣,都是为我魏家儿郎祈福,多有一人便是能叫佛祖多瞧见我们一份心意。我甄觅家中六位姐姐,皆是远嫁,除了长姐为后外,不记得有哪位姐姐嫁入了皇都,玉楼夫人还是按礼,唤我一声魏夫人或者甄夫人便可。”
好一个伶牙俐齿之人,苏氏女侧身让出了道路:“既是如此,便是一道而去吧。”言毕,她却是走到了徐太夫人身侧,拉着徐太夫人一道说旧事。
那朱夫人与甄七一道在她们身后,朱夫人看向甄七,颇有些不争气:“你怎的让她站到婆母身侧?旁人不晓其中个由头的倒还让人以为她是我魏家媳妇。”
甄七不紧不慢小声道:“婆母说笑了,世人都知夫君所娶甄家女乃当世绝色,容貌冠绝中原之地,我与那玉楼夫人一道而行,世人定然知晓我与卿孰美。”
朱夫人被她这番言语惊到了。她貌美是不假,甚至更甚那苏女一筹,未曾想到她竟是如此……自信满满。
甄七又言道:“再说,媳妇是随在婆母身侧的,若是此番站到了祖母身侧,不是逾矩了吗?”
这一言倒是抬高了朱夫人,朱夫人颇有些欢喜:“你别瞧着她这模样,管是个踩高捧低的,当年你大伯便是受了她魅惑。如今她来定是不安好意,我虽是不怎的喜你,但你比起她来却是顺眼得多,你我却是要多加提防才是。”
不喜她?瞧这话语,朱夫人也定是不讨厌才是,只要不讨厌那婆媳之间便有回旋的余地:“媳妇谨记婆母教诲,婆母也请听媳妇一言。”
“你且说吧。”朱夫人道。
甄七道:“等去了寺庙,婆母只管求佛问香,其余莫要再言语。婆母心善,恐为玉楼夫人言语所蛊惑上当受骗;且看媳妇行事便是。”
“……依了你吧。”朱夫人心中憋了一口气,当年夫君与伯功离去之后,她虽是因着疾病缠身,但是也听说过苏氏女见魏家蒙难弃之如敝,匆匆远嫁之消息,故此生了恨意。
甄七复道:“婆母更是愈发小心周身之人,谨防玉楼夫人加害。”
朱夫人知苏氏女乃忘恩负义之人,但不知这加害之意是何意:“你这从何说起?”
甄七才道:“那玉楼夫人从皇都而来,皇都如今大乱,少帝因幸逊汉贼而驾崩,我长姐于那乱局之中周旋方可保全了性命。玉楼夫人能从皇都一路赶来,身侧无任何勇士但却毫发无损到达渔阳。怎可不叫人起疑?”
“你是说她背后……”朱夫人越是听甄七之言,便是越想越害怕,但她自身为魏家主母,便得是再慌乱也只能故作镇定,“我听你之言便可,你可速速将苏氏女打发出了渔阳。”
甄七道:“是。”
如若她无所作为,好生招待出了渔阳便是;但若有所不轨之图,莫怪她竖着进渔阳,横着出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