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审确摇头失笑:“当真边关真性情者多些。”
魁星担忧地皱着眉在远处看着,父女二人竟然一时都因为激愤没有注意带她,直到陆审确回头,她才将脸上的担忧隐去,重新挂上了个笑容:“小姐,你这些日子,越来越奇怪了。”
“总归是,生死一场。魁星姐姐,你这么放心不下我嘛?”她刚转过头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突然感觉魁星跟前世越发发相似了。
正是因为魁星能藏得住自己的气息,让人不轻易发现的特质,让陆审确每每给她的任务都是在刀口上舔血。
“姑娘,别乱说!我都到了找夫家的年纪了,万一别人误会!就都是姑娘的错!”魁星跺跺脚,那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消失了。
“好好,不逗你了!”
两位老一辈的将军从九岭关走的时候,蔡老将军不住地搓着手,眼里带着对银子即将到账的欢喜,嘴里亲热地喊:“陆丫头啊,该发的银子及时发啊!要不然伯伯这粮食可一点都不能给你!”
“是是是!您就请好等银钱进账吧,保证让您也能有一队威风的骑兵。”陆审确应得干脆,挥手告别。
恰好这时候另一边骑马也从将军府出来路过驿站的陆大将军大声咳嗽着打断道:“姓蔡的你别得意,我家丫头的饷可没有那么好吃,小心到时候连本带利地吐给她!”
“嘿嘿!有钱了老夫也养得起骑兵咯!你小子还有什么架子可以跟老夫摆的?”蔡老将军一扬马鞭,乐颠颠地回城去了,临走还不忘喊:“陆丫头!记得多讹点邵人的钱给老夫养马!”
“你养个屁!”陆自民鞭子折成两段,握在手里,伸手朝陆审确的方向点了点:“别让我真赏你顿军棍。”
陆审确笑盈盈地躬身,肩膀和后背都露在陆自民眼前,明晃晃地意思摆着:“任凭父亲处置。”
马蹄声稍远,陆审确抬起头来,却见男人一牵缰绳,马转了一圈,又到了她近前,陆自民冷着脸问:“冬至回家,跟爹和哥哥吃锅子来。”
陆审确皱眉,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是。”
他因为这一声答应顿了顿,又迫使自己放在上扬起来的唇角,可□□的马并没有那么通人性,往前进一步后他又忍不住去扯那根缰绳:“你为难什么?姓姚的你要是想带着就带回来,为父不吃人!”
“爹,我得安顿好百姓,怕赶不上冬至的饭食。”陆审确道。
“翅膀硬了?连冬至来吃顿饭都不愿意?”陆自民反问,回想起她刚刚恭顺的姿态就来气,窝火了半天,只好以这种方式骂了出来:“我带来的人都是给你帮得上忙的,不管怎么说,这顿饭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不说了!走了。”
比来时少了很多人的马队终于舍得离开了,陆审确站在原地看父亲远去的背影,一次又一次地回头,再转过拐角之后,陆审确常常呼出一口气,叫道:“姚清规,这几日进度如何?”
“姑娘,那书生出去忙了,白日里他都是不在的。”方远近回答道,魁星和姚清规这次都没有跟过来。
陆审确也并非一定要姚清规不可,虽然有点遗憾,还是只点了点头,溜达着道:“方叔这些时日可看过账?我好几日没看账本了,也不知道城里什么状况”
她管过账,整个皇宫的花销也亲力亲为得算过一两次,贪的多的惩治了,国库就突然能多出一笔进账,让程霁白那小皇帝又能多嚯嚯一阵子。
“小姐不歇会儿?将军刚走,就开始忙?”方远近惊呆了,称呼也变了一个。
陆审确伸手推门,袖口间少许白色的绒毛随着边关的大风乱飞,她一边将袖口收紧,防止进风,一边笑道:“这个冬天不抓紧时间,来年西邵与北荣化冰,可就来啊不及了。”
她更为担忧的事是,朝中那位眼见着兄长得了邵人的消息,必然疑心于他,消息网风声鹤唳,他必然做出一点事儿将自己摘除去,有心无力是一种可能,更大的可能却是装作若无其事,提议陛下对边关设防。
“姑娘也不必担心,大将军给您派了个管理军需粮草多年的老手帮忙,您若是哪儿实在拿不准,请教一下他便好,一定赶得上您的要求。”方远近道。
陆审确走进了存放账本的室内。
这一城账面上,明面上养兵的花销倒是正常,可养百姓的,也就剩下之前抄出来的一屋子了。
“等姜姑娘跑完马回来,叫她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