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许羽书才倏然回神,愣愣地转头。
裴知欲穿着挡风外套,浅灰色让他一贯的锐利多了几分柔和感,侧影看起来安和淡然。
他目光落在这幅画上,似乎有片刻的出神。
有那么一瞬间,许羽书以为他同自己一样,也回想起了高中的某刻场景。
可当他转过头来,眉眼平静地看着她,无波无澜到一丝情绪都无,她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许羽书慢半拍问:“……你怎么在这?”
裴知欲安静一会儿,才说:“陶冶一下情操,感受一下艺术的魅力,这个回答可以吗。”
许羽书:“……”
也许是人流量变多,拥挤得让人感到烦躁,又或许是和他共处一块空间天然让人感到不适,许羽书心情忽然有些闷。
她径直走到旁边的一幅画上,这个位置接近出风口,空气瞬间流畅无堵,却也因此变冷了不少。
许羽书不由自主缩了下肩膀,余光瞥见裴知欲似乎往这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也走了过来,裴知欲说:“冷不冷?”
许羽书:“不冷。”
气氛陷入沉默,一时间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在这片寂静中,裴知欲忽然问:“听说下周你班长生日?”
许羽书看他一眼:“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问而已。”裴知欲耸耸肩,“以你和顾朗这么亲近的关系,肯定不会缺席吧。”
许羽书皱眉,扭过脸看他:“什么叫我和他这么亲近?”
“我说的不对吗,”裴知欲说,“你和他不亲近?”
“……”许羽书一噎:“你说是就是吧。”
“噢不对,”裴知欲好似想起来什么,唇角忽然弯了起来,“高中时好像是咱俩比较亲近吧?”
许羽书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话,下意识反驳:“谁跟你亲近。”
“忘了高中谁给你讲题了?整天大把大把时间往自习室跑,午休全拿来给你讲题、梳理知识,我那么多时间就这么白费了?”裴知欲懒洋洋道,“许羽书同学,做人得懂得感恩知道吗。毕竟给你讲题的是我,而不是你亲爱的班、长。”
许羽书哑口无言,倍感无语地看着他。
这人满肚子歪理,最喜欢混淆是非,她说得过他才怪。
“你这什么表情,”裴知欲挑眉,“我说的哪里不对么,污蔑你了?”
许羽书:“……”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把嘴皮子磨得这么刻薄。
许羽书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成功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
说起来,她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一点,就是始终贯彻着躲人的原则,碰见不想看见的人躲,说不过别人也躲。
世间如此之大,茫茫人海中,磁场不合的人数不胜数,不想看见躲就是了,比如梁悦。
但说不过别人的情况在许羽书这里,几乎没有过,除了碰上裴知欲的时候。
许羽书磨了磨牙,既然说不过,那她躲还不行吗。她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扭身就走。
按照料想中的场景,她会走得飞快,稳稳当当如履平地,连背影都透着股冷酷无情。
但……幻想毕竟是幻想,而现在是现实。
所谓现实,就是总和想象中的场景天差地别。
谁能想到,就在她推开门的前一刻,好巧不巧进来个人,以至于许羽书厚重的木门不仅拉了个空,还被反弹回来的门迎面怼了下。
许羽书踉跄着后退两步,手肘撞到了桌角,刚好能借力反撑,不至于摔倒,脚却不受控地扭了一下。
裴知欲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想要检查一下情况:“脚崴着了?”
嗓音依然不冷不热,但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出现了幻听,许羽书居然听出了几分急躁。
“我没事。”许羽书推开他,“不用你假好心。”
这一胳膊牵扯到腿部的肌肉神经,疼痛感细细密密传来,许羽书更是觉得无法忍受,额角都沁出了冷汗。
她真怀疑她跟裴知欲命里相克,否则怎么一遇上这个人,她就变得倒霉至极。
裴知欲皱眉问:“你还能走?”
“……当然能。”许羽书舔了舔唇。
“能是吧,”裴知欲站起身,散漫地往旁边一靠:“那你走一个我看看。”
许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