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兵从里头打开了城门,将萧斛迎进了城内。
那校尉被燕山月押到了城下,似为了确认什么一般缓缓抬眼去看,城门内火光亮如白昼,映的那人的清隽锋凛的面孔十分清晰,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没看错,萧斛回来了!
比起两年前离京时,他身上那股似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迫人气势也愈发的浓厚,原本凌厉摄人的锐利,似乎也被压入眼底,只有在看向人时,才能感受到那股能穿透人心般的压迫感!
他似乎更加稳重,也愈发骇人了。
若说两年前他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那如今就是一把隐了鞘的宝刀,只是抬眼一看,那股凌厉还是会从刀鞘中溢出来。
他颤抖着嘴皮:“……邶王殿下。”声音一出,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的向对方臣服了。萧斛只垂下视线,睨了校尉一眼,沉重的马蹄声仿佛从他心上踏过,逐渐走远。
燕山月安排人将这些守城的军校全都捆了,派人看守。
守城校尉被人推进了角楼,他僵硬的看着上边的人。
燕山月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看着他:“我有个交易要和你做。”守城校尉一怔,原本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顿时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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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在守城校尉身侧的士卒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命,想起方才的守城校尉还同那贵人说了话,看着被人带回来的守城军校,小卒立即问道:“大人,那位是谁?我们还能活么?”
那小校没有回话,只道:“我们死不了,但皇城很快就要乱了。”
士卒一时怔住,忽然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能让皇城乱的就只有北境那位了!
萧斛听着身边人的汇报,冷峻的面上很是紧绷。
他看向旁侧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张允身边那亲卫。他立马道:“爷,我已经派出了不少人追查。”
萧斛紧绷的面上好似松了些,吩咐道:“速速带人,和城里的人汇合,一定要在胡臻之前找到她。”
“是。”士卒领命退下。
燕山月处理完了守城的晋兵,随即就赶了上来。目光落在萧斛腰间攥着锦囊的手上,眼睫不自觉的颤了颤。
“爷,我们找到了璧琰阁的人。”说着就见两名士卒将满身挂彩的水瑶扶了上来。水瑶见到萧斛挣扎着朝他跪下,双眼泛着猩红哀求般看向萧斛:“邶王殿下,请你救救我们少主。”
水瑶情绪很复杂,胡皎联合胡嵘向皇帝告发邶王的事情他们都知晓,不知道邶王现在有多恨瑞王。可想起少主和他也有些交情,她也只能在这儿为少主求一线生机了。
“你最后同她分开,是在什么地方?”萧斛缓缓开口,水瑶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答应,缓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忙道:“往西城去了,我猜是想去张允大人府上一避。”方才张允的侍卫确实说过这话。
开始姜旒并不打算去给张允找麻烦,最后他们被围姜旒也只能去城西了。
听到张允的名字,在萧斛身后那中年亲卫神情默了默。
萧斛思索两息,吩咐道:“点二十精卫和本王走,其余人撤出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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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旒捂着胳膊上的剑伤出了巷子,只要她逃了,水瑶和烬霄就有法子脱身,现下胡臻的人必然都想擒住她,当是不会死追他二人了。
姜旒看了看城西的方向,只咬了咬牙,如今只能去张大人府上避险了。
姜旒正要往前,一柄刀刃就已经袭向了她的颈部,姜旒心中大骇,脚下一顿立即避开,剑锋还是擦破了她的脖颈。
她心中暗道不好,抬眼一看那人的面容在月色下有些模糊,但姜旒还是看清了那张面孔,是叶南。
耳边是窸窣的脚步攒动声,姜旒握了握剑看着黑夜中逐渐围过来的暗卫,叶南脚下一动,手里的剑就朝姜旒横来。
姜旒一个避闪,剑招恍若无影,叶南几乎是剑剑躲避不及意识到姜旒有意藏了路数,叶南立即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他身后的黑衣人立即会意,两人一齐上,姜旒冷笑一声,手里掷出的璧琰剑在前者眼前一晃反手一拉,喉咙的血水就直往外涌。
正在后者愣怔之际,只觉握刀的手被猛的一拽,姜旒使出一招反手刀式,那把寒剑就往自己的脖颈袭来,暗卫俯身想避,姜旒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他的肩膀。
剑在他颈上绕了一圈,还是割断了他的喉管。
叶南看着姜旒矫健的身手在暗卫丛中游刃有余,明明能杀上来,却直往巷子中退,他立即猜到姜旒并不想同他们对上,只怕是想找机会逃走。
“杀了此人,殿下赏金一百两,官升三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看出姜旒不好对付的一众暗卫在听到赏赐后都是眼睛一亮,提剑就往姜旒身边靠。
叶南看着逐渐被杀怕的暗卫都有些不大敢往姜旒身边靠,都警惕的围着她,不敢轻易动作。
他看着倒的差不多暗卫,心下一慌,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右手覆上左手手腕,是胡嵘交给他自保的暗器,他抬手对准了姜旒的方向一咬牙按下了机关。
姜旒神情一冷一手拽过一名暗卫挡在身前,她只察觉暗卫身上一重,便听他闷哼一声身子就软的直想往地上倒,果然是暗器!
旁侧的暗卫好不容易抓住空隙,举刀就刺,姜旒一把将身前挡暗器的暗卫拽到了自己身前,可袭击的刀穿破了暗卫的胸膛还是扎上了她的锁骨。
姜旒缓退一步,锁骨处温热的血汩汩涌出。
看来胡嵘这一百两金,诱惑真是不小!
燕山月指着前头的巷子道:“这条巷子走到头,就是张大人府上了。”话才方歇,燕山月只觉夜风之中似乎刮来一丝浅淡的血腥气息!
在仔细一嗅,却似乎又消失不见。
萧斛也闻到了那浅淡的气息,声音很冷,语气里却有一丝潜藏的急切:“走。”说着一夹马腹,坐下马的铁蹄就踏进了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