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卷上的人生的与方才她在大帐看见的那个将军是一模一样!
宽额方脸,留着短须,最明显的是那下三白的一双吊梢儿眼。
姜旒收起画来,记忆中她和这个刘稳对战时,他的身形与这画上之人可谓是相差甚多,特别是这双眼睛,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刘稳!
“这人是刘稳?!”姜旒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仲吾,仲吾沉了口气,“不然你说,皓玉为何说此人迷信五斗米道呢?”
姜旒被气笑了:“那领军攻乐门的那个,又是谁!”
“自然是刘稳求乩请来的神兵咯!”仲吾又在那卖关子,姜旒狠狠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多说,“我不管那战场是王稳还是刘稳,这都出兵了,我们给乐门送信岂不是也晚了?”
仲吾摆摆手:“不用担忧,你我出门前,我就派人送信给殿下了。”说着仲吾用眼神示意了姜旒腰间的锦袋,“你今夜就将山穗召入城来。”
姜旒垂手摸了摸腰间的锦袋,那如一团乱麻的心,忽然就静下来了。
师叔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刘稳”不是刘稳,军营里这个才是刘稳的话,战场上那位,只能是另有其人。
而今又要她召山穗前来,那就只能是一件事了。
姜旒看向仲吾,若有所思道:“师叔要劫营?”只有劫了营绑了刘稳,那战场上的刘稳势必会军心大乱,从而撤兵。
仲吾却摇摇头道:“你猜对了一半,我是要劫营,却不是现在,我要的是瑞王一举拿下源城,而不是只要战场上那位撤兵。”
姜旒沉了一口气,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仲吾的计策,先前仲吾说要来见一位老友,姜旒属实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杨访。传闻杨访此人贪而无智,但却极受刘稳的重用。
胡皎说过,刘稳此人极其信奉五斗米道,甚至是到了痴狂的地步,这杨访却惯会投机取巧,时常搜寻些术士秘法来献给刘稳,刘稳也恰巧在此时挣下了不少军功,就将杨访提为了行军主簿,从此这杨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姜旒神色微变,立马从行李中翻出一册书来,正是近日仲吾时常翻阅的象吉通书,这是一部奇门遁甲的著作,在民间流传的也极广。
姜旒迅速翻开查阅,这一看,她算是知道师叔的用意了!
今日正巧是十五,在刘稳眼中,这应当是这几月内最适合出战的一日,所以今日晋邶两国必然已经开战。
“师叔,如若这刘稳不按通书上的吉日开战呢?”姜旒若有所思的将通书合上,她不太相信这个刘稳会这么蠢,选个黄道吉日固然是吉庆,可道法这种东西向来是意中有寓,寓中有意,阴阳并存,变幻莫测。
岂会是他登个坛就能求来军功。
且他也不是次次都胜,若这次邶军胜,那只能说,他战场上那位‘神兵’是天命所归的勇士!
“我探过杨访的口风,错不了,即使错了也无事,等乐门来信,我们再做打算。”仲吾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姜旒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看着他直挺挺的腰,她秀眉微蹙:“这四日,你是装的吧?”来的路上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酸,还扬言说他一把老骨头要被自己折腾死了,这怎么一进源城就生龙活虎了?!
仲吾哈哈大笑,十分开心:“不愧是我师侄,你可算明白我为何走了四日才至源城。”他就算到这个刘稳会早早去乐门城外扎营。
在十五这一日定然会举兵攻打乐门。
“方才我和杨访交谈大抵知道了源城如今的情况,刘稳只在源城留了近五千精兵,一旦傲雪山庄来信邶军攻下乐门,那你就立即带着山穗劫营绑了那刘稳,到时逼他们撤兵!”
先不说战场上那假刘稳是否会回兵救这个真刘稳,她还是有些忧心乐门:“可殿下那边……”胡皎一个人留在乐门,一边要想办法抵抗刘稳派去的几万大军,一边还要和萧斛周旋。
仲吾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别担心,镇南侯此人虽行事乖张狠厉,却也是识时务的俊杰,他必不会在此时与瑞王相对,不过,倒不能保证他不会同殿下夺功。”
夺功?!
世人都传萧斛此人狠厉无情,但夺他人之功这种事情,按姜旒对他的了解,他应当不屑做。
可若是对方凭实力夺得头功,就不好说了。此战对胡皎来说十分重要,只看胡皎这次能不能在萧斛手下夺得头功了。
现下她也明白了仲吾要做什么了:“若邶军攻败乐门,我们就绑刘稳。若邶国败,师叔是想擒了刘稳,杀了那位‘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