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旒自从把胡皎带回了乐门,胡皎归国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扩散,萧斛早就快马加鞭将信送往了上京,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胡皎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不仅给他归国造势,连带百姓都十分爱戴这位胡三皇子,因着十年前乐门就是姜国国土,后被晋军所得。
而晋国遭前后夹击,为了腾出手对付南下的蛮子,只好与邶国谈和,晋帝不仅割让了乐门一地,还将皇子胡皎送到邶国做质子,以稳固两国局势。
所以在百姓心中胡皎的地位只需要稍微散播些消息,就能安安稳稳拿捏民心,不得不赞叹胡皎此人心思缜密未雨绸缪。
以至于他如今回了乐门,不但没人敢冒犯,早前皇帝安排的刺杀也没了声息。
要知道在邶国境内杀了他可以,出了邶国再来到晋国境内再杀,可就变了味儿了。
信使拿着上京赶考的密信一刻不敢耽搁,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回到了乐门,随着回信一起来的,还有一卷圣旨。
萧斛让人接下来信使手里的东西,重赏之后将人打发下去了,事先拆开了信来一看,皇帝知道事已成定局,在信中洋洋洒洒斥责了萧斛一番,许是因为他拿下了乐门才不好降职。
宋瑾接过萧斛手里的信一看,可算是松了口气:“爷,亏得是暗中放散播了些消息给邶国的人,否则这次就算拿了乐门,都免不得是被贬……”
宋瑾说着,撇着的嘴角一僵,气的怪叫一声:“还真就给贬了?!”
不是真给贬了还是咋地,直接让萧斛镇守乐门无召不必回京,字里行间更是让他守住边境,这还不明显嘛,这是触怒了皇威了。
“爷,这圣旨……”宋瑾颓然的放下信,偷眼看着托盘里的圣旨。萧斛起身,修长有力的大手将那圣旨一开,萧斛扫眼这么一看,是封三皇子胡皎为瑞王的诏书。
看来这胡皎还真是不得喜啊,上回胡臻设计刺杀了张士函,连带张家上下都被问责,连带平日里恩宠无边的张昭仪都被打入了冷宫,最后悄无声息死在了冷宫。
可怜她为子谋划十年,最终只落得一场空。
原本胡皎就不受皇帝喜爱,张士函又被扣了个勾结刺客的帽子,大皇子这锅甩到了一个死人身上,皇帝心中的怒火可就要由活着的胡皎承担了。
皇帝兴许早就猜到张士函勾结刺客在镇南侯府行刺是大皇子的意思。
但若以此彻底镇压了大皇子一党,二皇子胡嵘那边恐怕就要一方独大了,如此受这无妄之灾的,就只能是没有任何背景,还被送往邶国做了十年质子的胡皎身上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萧斛将圣旨放回了托盘之内:“走吧,去三皇子府上。”他的声音肃然冷冽,不掺杂一丝情绪,那双墨色眸中翻滚的神色却波诡云谲。
“看来我们又要多了一个新的敌人了。”萧斛的声音沉静的可怕,宋瑾抿了抿唇只叹了一口气:“谁让爷是为那位办事呢。”不然,胡三皇子,恐怕会是个不错的朋友。
一个连乐门这种要地都能设计夺过来的“无极先生”怎会只是一个羸弱书生呢……
可惜了……
……
自从胡皎被迎回乐门,将军府的护卫便减了不少。晋帝下旨,乐门十五郡为瑞王胡皎的封地。
萧斛便拨了不少护卫添去瑞王府,说是拨人,倒不如说是为了监视瑞王的行踪。
须发银白的老者坐在棋盘前,瞧完姜旒递来的书信,满是风霜的脸严肃起来,自从这个萧侯爷来了乐门,他们就愈发不好行事了。
姜旒葱白似的手指接过仲吾手中的信纸,在烛上点燃,火光忽明忽暗,映着她白皙的面容天然艳冶,闻着信纸燃烧后呛鼻的气味微微敛眉。
被冷在角落的棋盘上头布满了黑白分明的棋子,那棋局却如同一张巨网,罩的人喘不过气,这俨然,已是一局死棋!
他叹了口气道:“晋国,怕是要乱了!”
姜旒将最后的信纸丢进灰炉移开目光,往那残局走去,清冷声音听不出情绪:“师叔不如换一个思路。”
仲吾正被这死局愁的头疼,听及此,按着太阳穴的手一时顿住,目光如电,瞧向姜旒,眼底是还未来得及敛尽的烦意:“旒儿还有解法?”
姜旒看着旁侧桌上的残棋拢了拢云袖,素手捻起一枚白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空处,细看,顿时整个死局却忽有了可救之势!
光滑的永子在老者粗砺的手中摩挲,原本思虑的眸中也微微一亮!
她道:“师叔的这局棋是选错了路子,但我落这一枚子,虽要蛰伏,但这死局便也有了可推之势!”
仲吾听着她的弦外之音不禁愣住。这不就是此时晋国局势么?与其说晋帝紧握权势,不肯立储君,倒不如说是难以抉择。
首先是这大皇子外强中干,虽那心眼子能拐十八个弯,处理朝务却不够远见,此时虽是够用,但恐对晋国未来局势影响颇大,仲吾最不喜教这样只看眼前的学生。
再说这二皇子,虽是个稳健性子,却过于自傲,颇有些刚愎自用,若是在盛世中倒也能安安稳稳做个皇帝。
可如今周边列国局势动荡,每个人恨不得长百八十个心眼子,若此时推他上位无疑是个冒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