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妖走后,陆天玑浅浅算了算,这两年来,她一共欠下猪妖十八筐血浆果。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走的那天一定还不清。
若是可以,真想悄无声息地将这笔账给赖掉。
她正想着,屏风后的床榻上忽然传来了月亮的动静。
她似乎翻了一个身,木质的床榻也跟着“吱呀”响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陆天玑走到她跟前,床榻上,月亮将被子捂过了头顶。
陆天玑问:
“醒了?”
她整个人闷在被褥中,声音也是闷闷的:
“嗯,醒了。姐姐,我头好疼,今天能不能不去妖怪学堂?”
闻言,陆天玑掀开被褥,将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额头烫得吓人,陆天玑收回手,问:
“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嗯,头疼,手也疼。”
说着,她举起了被帕子缠绕的手掌。
昨日那只手掌不知好歹地握着她颈间的吊坠,妖怪贼心又重,不疼才怪。
看着那只手掌,陆天玑不禁嘴角抽搐一番。
妖怪此时将这只臭爪子举起来,是想让她知道昨晚妖怪有多想吃人吗?
真是会侮辱道士的……
陆天玑撇过头,不冷不淡地回她:
“那今日就不去妖怪学堂了。”
月亮埋在被子里,应了她一声:嗯。
陆天玑走到柜前,蹲下身整理起剩下的血浆果。
来云泽镇时,她师父同她约定两年为期,日子一到便会来此处找她。
如今两年已过,不日之后她就要回三清宗,如此一来,今年的血浆果种了也长不起来。
如今柜中只剩两筐血浆果,完全不够还债的。这样看来,还是多多炼些丹药给猪妖算了。
陆天玑正理着血浆果,恍然想起家里还有只妖怪。
等她回三清宗,月亮又该何去何从?
陆天玑将理好的血浆果塞回到了柜中,她道:
“算着时日,我师父就快来云泽镇了。”
闻言,月亮掀起被子,蓦然坐起身:
“那时姐姐会离开云泽镇吗?”
陆天玑点头:
“我会回宗门。”
“姐姐会带我回去吗?”
陆天玑关着柜门的手一顿:
“带你回去……我会被逐出师门。”
听后,月亮往后一倒,平躺在了床榻上。
陆天玑关上柜门,走到一边去擦起了炼丹的炉子。
陆天玑擦着丹炉,丹炉上还有一道道兔子咬过的痕迹。那一道道痕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就像长在丹炉上了一般。
妖怪特殊的印记刻在丹炉上,陆天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月亮盯着头顶的房梁思索了许久,尔后朝着陆天玑望过去:
“那若是我去三清宗拜师学艺呢?”
陆天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妖怪去三清宗拜师学艺,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无论妖力多么高强的妖怪,到了三清宗那一带都会绕道而行,毕竟那儿道士众多,法阵更是千奇百怪,妖怪去那儿,无异是死路一条。
“你拜什么师?学什么艺?学着怎么捉妖吗?”
陆天玑一面擦着炉子,一面同她说:
“就是你想学怎么捉妖,三清宗也不会收你,到时候你就回曲山吧。”
“我从前就说了,不等我变回白毛兔子,我绝对不会回去。”
说着,她掀开被子走到了陆天玑身边,尔后抢过她手中的抹布,道:
“姐姐,我帮你擦。”
陆天玑被她一点一点从丹炉身边挤开,她看着月亮不断挥上挥下的手臂,仿佛她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这完全不像一个生病了的妖怪。
陆天玑道:
“头不疼了?”
月亮卖力地擦着丹炉:
“好多了。”
陆天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好多了,家里也没什么事,你还是去妖怪学堂吧。”
闻言,月亮的身子一顿,胳膊也僵在了原地:
“啊?”
虽然晚了一些,月亮还是被陆天玑送去了妖怪学堂。
学堂前,一个个刚化形不久或是快要化形的妖怪走到了屋内。
陆天玑看着那些形单影只的妖怪,不禁拳头一紧:
“这就你说的无论下不下雨,其他妖怪都有人接送?”
月亮看着天边的太阳,眯了眯眼:
“或许是今日天气好得过头了吧,天气一好,妖怪们就想自己走走。”
胡说八道!
陆天玑收妖多年,从未听说过妖怪有这种习惯。
臭妖怪竟敢接二连三地哄骗她,真是过分。
妖怪学堂前妖怪众多,陆天玑不好发作,只好漠然地将月亮推进了屋:
“快些进去。”
屋内,月亮再三嘱咐她:
“姐姐,记得等会来接我。”
“一定要来。”
“一定要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