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纪轻行一脸无奈,“我不沉心,一点儿也不沉心,哪里都不沉心,这辈子、完全、绝对不沉心,下辈子,甚至再过十辈子也不沉心。”
纪老爷子:?
沈昕小声嘟囔:“那干嘛还要叫那么多遍。”
纪轻行幽幽道:“要不然怎么证明我问心无愧呢。”
纪老爷子一愣,接着笑了。
他虽然听不懂,但也明白自己恐怕是成为了小夫夫play的一环,简直岂有此理,便看似轻飘飘,实则一针见血地回击道:“对了阿昕,你平时就一直叫阿行大名吗?夫夫俩,应该有个亲密的称呼才对啊。”
拉起沈昕和纪轻行的手,交叠在一起拍了拍。
沈昕与纪轻行随之对视,劈里啪啦地火光交锋。
下午,纪老爷子要休息,纪轻行的妈妈想逛店,沈昕和纪轻行一起去,在外面吃过晚饭才回来。
洗完澡还不到十点,穿着睡袍靠在床头,身上轻松,心里也轻松,周围温馨静谧,实在惬意极了。
沈昕说:“下午在商场,我本来想挑个茶具送给爷爷,又一想,爷爷是行家,一定有很多收藏,随便挑来的东西他多半不会喜欢,可是如果不投其所好,送别的显得敷衍。包括你爸爸妈妈,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去问吧,又刻意。”
“难怪你逛个街还一脸认真的样子。”纪轻行侧躺在旁边,一臂支着脑袋,正是沈昕曾经说过的油腻姿势,“你想太多了,送礼物,心意到了就行。比如想送茶道方面的,在商场买,即便不是珍品,但你考虑到了爷爷的兴趣,他就会高兴。真觉得买的不好,就自己做,现在不是有很多那样的场所吗?如果还觉得不好,就找专业的地方定制。又比如茶道之外,更可以放心大胆地送,爷爷思想很先进,我爸妈也是,总之绝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
有道理。
沈昕点点头:“那我再考虑考虑,你帮我跟他们说说,我不是不懂礼貌,只是还没想好。”
纪轻行笑了:“你们怪像的,他们也让我跟你说说呢。”
沈昕一愣:“什么?”
“其实他们也准备了礼物,没有立刻拿出来,是害怕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你怀孕了才送的。虽说的确是送给你和宝宝两个人的,可又并非那种意思,你一定明白吧?但他们瞻前顾后,说这是你结婚以后第一次回家,千万不能搞砸,所以……嗐,我真是服了,要不要这么曲里拐弯的。”
又愣了片刻,沈昕笑了。
很轻松很释怀的笑。
“辛苦你了。大约确实是因为第一次正式回家,除了你,我们无论表现得多么自然,心里总还是会忐忑,估计再过几天就好了。”
“嗯,我也觉得,不是回来一下就走,而是留下住几天,真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静了一会儿,沈昕说:“纪轻行,宝宝动了。”
“哦?”纪轻行凑过去,看着沈昕肚子上被撑起来的蓝色睡袍,来了兴致,伸手去摸,又说,“隔着衣服也摸不出正经的。”
抬手就要解衣带。
沈昕立刻按住他的爪子:“只许摸宝宝,否则你就睡地上。”
“嗐,又是这话,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沈昕一皱眉:“什么?”
纪轻行立刻服软:“知道啦知道啦,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快给我摸吧,等下宝宝不动了。”
沈昕松了手,睡袍解开,纪轻行乐了。
“我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除了睡袍什么都没穿,沈昕微微脸红,解释道:“我是觉得月份开始大了,能少穿的时候就少穿,我和宝宝都舒服。”
“明白。”
和小家伙互动了一会儿,沈昕的肚子消停下来,纪轻行把睡袍搭上去,依依不舍地说:“有点儿不想系上,怎么办?”
沈昕冷着脸别开视线。
纪轻行笑着提要求:“亲一会儿可以么?”
沈昕坚决摇头。
纪轻行退而求其次:“那抱一会儿?”
沈昕继续摇头。
“为什么啊?”纪轻行委委屈屈。
“因为一但开始,大概率就控制不住了。”
“控制不住就控制不住呗。”
“可现在是在你家。”
“哎呦,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搞得好像他们不知道咱俩干过什么似的。”
“知道归知道,当场归当场,不一样。”
“隔音好着呢,听不见的。”
“但是会把床上弄得乱七八糟,来收拾的人看到,多丢脸。”
“你想象力好丰富啊。”
沈昕心说没错,否则怎么当小说家。
纪轻行伤感地叹了口气,退到一边孤独地躺着,幽幽地说:“怎么一次就怀上了呢?咱俩也太厉害了。如果一直都怀不上就好了,那样就能日日做夜夜做时时刻刻做……”
沈昕冷笑:“真那样你就会怀疑自己了。”
纪轻行没说话。
好半天都没说话。
沈昕心里就有些打鼓。
“你……生气了?”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觉得这没什么好生气的吧,且不说现在是不是在你家,哪怕没有前提,我也不是一定得接受你的求欢吧?过性生活是婚姻之内的义务,拒绝性生活也一样是。”
“我说我生气了?”纪轻行一脸无奈,“你的确是想象力丰富,不过呢,我也的确是有点儿郁闷,需要老婆哄哄才能好。”
沈昕:……
“我不是你……”
“需要丈夫哄哄才能好。”纪轻行死皮赖脸地改口。
沈昕不说话。
纪轻行便情绪饱满地“啊”了一声,哀怨道:“这回我真地生气了,丈夫好冷漠,不止不哄我,连叫我都叫得那么疏远、见外,纪总纪总,纪轻行纪轻行,太冷冰冰了!啊,我好难过!我难过死了!我难过得肝肠寸断!我不活了!”
沈昕:…………
他一拉被子蒙住自己,背对那个神经病,只当听不见也看不见。
心中却想,原来那家伙真地这么在意称呼。
第二天,纪轻行去上班。
在香国呆了小半年,回来以后优先处理家事,现在也该去上班了。
走之前,他千解释万保证,因为今天要跟沉心工作室的负责人谈重新合作的事。
沈昕早从阿圆那里知道了,看着纪轻行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又好笑又……
愧疚。
白天,他和纪轻行的家人过得非常融洽,午饭后大家各去休息,他没有午睡的习惯,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家里的阿姨贴心地问:“沈少想出去转转吗?我叫人安排车。”
“不了。”他笑着说,“我……看会儿书吧。”
“那我带您去少爷的书房,那里书特别多。”
“好啊。”
跟着阿姨上了三楼,阿姨把门打开便走了,沈昕推门进去,径直走向书架。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洒在书架上,仿佛洒下了一层温柔而神圣的纱。
所以他一时没看清。
稍微拉上窗帘,书房里一半明一半暗。
再走近,这回能看清了。
然后他愣了。
仿佛有数股冷冽的泉水从四肢涌入,令他禁不住发抖,最后,泉水汇集在心头,被内心深处的烈火一烧,瞬间沸腾,又令他战栗。
疯狂战栗。
他向前扶住书架,另一只手托住隆起的腹底,手指微微用力。
纪轻行不在,他无法触碰他,便只能触碰这些。
肚子里面的,还有眼前的,便是勾连两人身体与灵魂的最深、最深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