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事情发展的速度太快,起伏太大,远远超出了预期。
他之所以突然失态掉链子,其实是因为在接受了纪轻行全程的帮助之后,他猛地发觉,他也许、大概、好像、可能……
喜欢纪轻行。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地,喜欢了,纪轻行。
那一瞬间,无数细微而复杂的念头冲进脑海——
首先,他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地喜欢纪轻行。
其次,纪轻行心里有别人,而且把他俩的婚姻当作生意,也就是说,纪轻行肯定不喜欢他。
所以,如果他真地喜欢了纪轻行,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全变了。
所以他选择了停止,在薛定谔的状态下,他和纪轻行不能稀里糊涂地继续亲密。
他更加想不通,这一切为什么偏偏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呢?
他就像是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被老天爷忽略了,一直过得非常平顺,直到最近,老天爷突然想起了他,便迫不及待地把以前忘了设置的困难一气儿补全。
妈妈去世以后他再没哭过。
今天却哭了两次。
都是因为纪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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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昕躺在床上,艰难地复盘在温泉时的内心。
最后他想,眼下最重要的,除了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地喜欢纪轻行,还要弄清楚纪轻行和他心里的那个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乎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沈昕起床的时候特别做了下心理准备:经过昨晚,再见纪轻行,两人多少会有些尴尬吧。
这时纪轻行从外间沙发上坐起来,起身去浴室。
沈昕在里间说:“昨晚对不起。”
纪轻行站住,并没有回头。
沈昕继续说:“昨天我喝的有点儿多,不是很清醒,一时冲动就……总之对不起。”
纪轻行没说话。
片刻后轻佻地笑了一声,说:“谁不是冲动呢。”
沈昕垂下头。
这话的意思他懂。
浴室里。
纪轻行站在镜子前,打开水龙头又关上,连洗漱都提不起劲。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左右扭头,抬起下巴,来回地、仔细地看。
很差劲吗?不至于吧。
但事实证明,现在的他真地很差劲。
尤其想到昨天那个花钱打赏无比开心,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快乐的自己,就越发觉得,他很差劲,非常差劲,极其差劲,差劲到……
活像个傻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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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酒店过周末的家庭活动结束,生活恢复常态,纪轻行似乎忘了那天晚上的意外,除了工作更忙、骚话少了,总的来说跟先前没什么不同。
沈昕则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创作中。
早上起来先看一会儿书,然后写稿,尽量多写,晚饭后修改当天的稿子,睡觉前发布,非常规律。
持续整天高强度动脑,他的睡眠质量本就一般,何况现在身边又多了个纪轻行。
即便戴着眼罩耳机,甚至把头蒙进被子里,还是很容易就醒来,时而觉得烦躁,但也多亏如此,他有了额外的收获——
有一回,他调整眼罩位置的时候,从空隙里看到纪轻行正捧着手机发笑。
不是看到搞笑段子的那种笑,而是被触动到了的会心一笑,看着手机的眼神专注、忘我、热情,就像看着……
自己喜欢的人。
沈昕瞬间清醒。
纪轻行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跟他心里的那个别人聊天吧?!
有了怀疑,沈昕开始求证。
每晚偷偷观察,果然纪轻行雷打不动,天天深夜捧着手机看、笑、打字,打一会儿停一停,想一想再打,打一打还删一删。
绝对不是工作。
工作中的纪总绝不可能这么小心谨慎翻来覆去地措辞,表情更仿佛吃了大餐、享了极乐般餍足。
一定是他心里的那个别人。
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