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饭局……”安知宜觉出了点细微的不对,到了谢成岭现在这个位置,想要拉拢讨好他的人确实不少,但是频率不对,以他现在的资源与能力,一天之间同时挤入好几顿饭局,太密集了。
唯一的可能,是某一方有求于谢成岭所在位置,这是一整个群体,才会造成此起彼伏的邀约。
安知宜:“是谁?”
梵生春眉宇一紧,竟是其后问道:“怎么回事?你挡了谁的路。”
只是下意识的一句松懈多言,引出在友问出口问题的同一刹,安知宜刹那些后悔,下意识瞥了一眼还尚且不明所以的梵生春,可对方也已经觉察到了问题,略有忧色的盯着谢成岭。
三人之中,算上蔚家对安知宜托举,其实梵生春才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布衣出生,寒门贵子;谢成岭瞒不住他的。
晚了,不应该在现在提及的,安知宜如是想着。
谢成岭仍旧淡笑不已,眼神却有些发冷:“……没事,一个人死了,因为他的儿子,说是某个将军家的小辈后院失火,是个Beta,才二十岁,据说那个孩子未必愿意,闹得不太体面,正好这精贵的烫手山芋卡在我手上了。”
梵生春:“……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让我们你知道了还得了?”谢成岭并不愿意令梵生春多掺合进这里面,“别搅进来,你做不了什么。”
梵生春的情绪反倒有些平静了,霎时间的止息,似乎又回到了工作时期的稳定:“所以那个人呢?那个Beta,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他的父母难道没有上诉……”
谢成岭:“他父亲已经死了,母亲重病支撑不了多久,现在没有其他亲人敢追究这件事,谅解书已经出具了,我这边就算咬死了不松口,距离这件事情结尾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谁的案子,给我看一眼。”梵生春说道,“我来。”
谢成岭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眼前人,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你想都不要想。”
安知宜不语,微微蹙起来了眉头。
“简家小少爷的事情你们谁来做都可以做好,因为牵扯太多,你们每个人都已经预演了无数种应对措施了。”
梵生春起身:“谢成岭,我知道,你和安知宜让我来,只是想把这个卖好的机会给我,也想给我增加在检察院的砝码,其实谁都可以周全……”
“明明……他是星联的人民之一……”他一步一步后退,“他是不是连死都是没有声息的。”
“生春——”谢成岭下意识跟着起身,拉扯住了梵生春的肩膀,“你听我说,我会给那个孩子一个交代,你得相信我。”
“相信什么?”梵生春抬眸,“谢部长,安厅长。”
谢成岭冷静的凝望着梵生春:“生春,我保证他会活着,我保他,我保他!我和安知宜一起保下他,你想为他讨下公道,到了合适的时候,这个案子直接交给你,你不放心就全程跟着,我保证。”
梵生春淡声道:“相信你们什么?相信你们的大局为重,徐徐图之?”
这些年来,三人之中,他职位最低,走得最为艰难,倘若没有这两人,他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但他是检察院的检察官。
安知宜低声打断他:“生春。”
他没有停下:“简秀姓简,他有身为将军的爷爷,手握两家重权的母亲,资源丰富一线工程师的父亲……他是简家独子,S级精神海的天才……所以,他才有重罪之下隐秘无声的十一年,苟延残喘的十一年,但是那个Beta孩子有什么?他撑得下去十一年吗?”
梵生春扣住谢成岭的手腕,一把抓开:“因为简秀这个人有利可图,所以整个世界的人愿意来为他争取平反。同样的一天里,你连这个孩子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你不用诈我,也不会有任何人告诉你他的名字,这个案子你过不了手。”谢成岭眸子里闪烁着漠然,毫无慈悲可言的平静,“我不可能让你因为这件事情冒险。”
梵生春依旧步步后退,然后回身,安知宜闭上了眼睛。
谢成岭突然扬起了一个笑,张扬却缠着浓重的血腥气,然后一步上前,一把掀起棋盘上的棋子,放任着黑白两色的棋子哗啦一声洒落了在三人之间,冗杂一地,难分难舍。
梵生春没有停,推门离开。
他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有些恍惚。
“知宜,回头再给你补一顿。”谢成岭的舌尖舔舐过齿间,“见笑了。”
安知宜:“我的错,不该问的。”
谢成岭:“没事,迟早也瞒不住,我让他去忙简家的事,原本即是希望给他铺路,也是想把他支开。”
生春,谢成岭在见这个人第一眼时,就觉得这个名字真好。这个人明明出生普通,身无长物,用聪明锋利不好相与来包装完了自己,成为了他和这个世界交锋的武器。
但是却在内里子中干干净净得像是一抹天真的碧绿,梵生春时期出现得太巧太妙,谢成岭恰是恻隐,恰好欣赏,所以乐意扶持。
安知宜:“如果需要我帮忙……”
谢成岭:“不用,他不会有事,我在没人敢动他。”
不过,生春,你觉得自己是谁。
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一枚白子,只是运气比较好,没有被黑子吃掉,然后遇见了我们,知宜愿意把他弟弟放在白子的位置上,我也愿意把你放在白子的位置上。
我们都纵容你,划定一个圈,满足你的精神里对于善良光明的需求,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成为阳光下的一部分。
生春,你太孱弱了,你不应该踏出去。
会被吃掉的。
我不会让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