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白梁玉穿着警服，她正向记者口述案情的详细经过。

温良眼睛看着电视，注意力却全在坐在垃圾桶边削苹果的沈木青身上。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他也曾坐在那里削苹果。

听着刀子划开果皮果肉的“沙沙”声，温良胸口发闷，他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声音停下时，他下意识扭头去看。

原来只是削断了果皮才会停下。

苹果的皮被削掉一半，上半截露出微黄的果肉，下半截依旧被腥红的果皮包裹着。

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明明有着本土苹果的形状，外皮却是进口苹果才有的颜色。

沈木青手上的水果刀是曾经伤到他的那把。

刀锋利，沈木青很喜欢。

沈木青把苹果递给温良，“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熟人，我们很久没见面，所以再看见他我很惊讶。”

温良拿着苹果，不明所以。

“我还在书架上找到个U盘，里面存了你很多大学时候的照片，有几张还是你和张凛的合照。”

“其实我很怕，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从张凛那里偷过来的，所以经常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沈木青看着温良，笑容里带着苦涩，他问：“温良，你现在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问的必要。

温良垂下眼，好半天，他开口：“……对不起。”

沈木青坐到温良旁边，他亲昵地把头靠在温良肩上，“温良，我爱你。”

所以哪怕就像现在一般静静的坐着也会觉得痛苦。

沈木青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温良没回应，他看着手上的苹果氧化发黄。

汁液黏黏的，有点恶心。

他咬了一口，露出里面健康漂亮的部分。

牙齿咀嚼着绵软的果肉，甜味在嘴里弥散开来，还带点不易察觉的清苦。

温良很久不吃苹果，他忘记了苹果的味道，以至于不知道这是水果内部坏掉的表现。

再咬第二口的时候就感觉累了，可是温良停不下来，他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愣愣的。

手举着苹果。

苹果是凉的，温良的手也是。

他吃了好久，越吃越苦。

等露出里面坏掉的核心，温良才知道这是个烂苹果。

沈木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不过他买的那袋苹果还放在茶几上。

温良把它们都扔进垃圾桶。

看着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温良觉得很不真实。

他背后全是冷汗，刚才沈木青的神态奇怪，他以为对方会一刀捅在他身上。

温良打电话给陈嘉树，那边很快接起。

陈嘉树好像等他的电话等了许久，一开口便说：“哥，出什么事了吗？”

温良：“沈木青走了。他说了点奇怪的话，还让我把他的东西都扔了。”

“看来他去看了个病还是有用的，”陈嘉树笑，“恭喜分手。”

“沈木青没去找你吧？”温良语气严肃，“陈嘉树，你不要跟我撒谎，他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没有，我在他眼里就是个死人。”

陈嘉树没告诉温良实话，他怕他担心，更怕他失去离开沈木青的决心。

“你每天都给我发消息，算了，还是打电话吧。”

温良庆幸虚拟世界中的ai技术还没发展现实中的地步，变不了声换不了脸。

他需要每天确定陈嘉树的情况。

即使听到对方的声音，温良依旧不放心。

那天过后沈木青没再联系过他，这个人就像在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没给温良带来轻松，反而像一颗落地却未爆炸的□□时刻揪着他的心。

相安无事的几天，温良在收拾家里的东西。

沈木青说让温良把他的东西全丢掉，温良没扔，他把衣服和各种配饰打包收拾好。

衣柜一下子空出来不少，温良顺手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

一件一件叠好堆放在床上，他准备全部折好再一起放进去。

慢慢的，衣柜被清空。

温良看见角落里的一团围巾，愣了一下，那是沈木青大学亲手织来送给他的。

他伸手拿起围巾抖开。

细小的纤维和灰尘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温良对着衣柜门上的镜子把围巾戴好。

镜子里照出有着褶皱的床单，堆叠的衣服，床边放着服饰的纸箱，还有带着围巾的温良。

好像他刚搬进来那天。

可惜温良的面庞不再年轻，稍微松懈，疲惫和无力就会像皱纹一样爬上他的脸皮。

温良疑惑，为什么他在虚拟世界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却还是像现实一样辛苦，是他的运气太差的缘故吗？

还是他就像温好好说的是个灾星？

不管是妈妈、柳生、陈嘉树，甚至连沈木青突然的变化都是因为他。

温良想不出来，他皱着眉头把围巾和衣服都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