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身体跟不上思维,一个踉跄便让他直直地往前倒,右膝很快砸在地上。
眼泪比痛觉来得更迅速,温良想,今年才刚开始不会就要坐轮椅吧。
“哥——”
陈嘉树进门就听见“咚”的一声,他快步走过去,果然看见温良倒在地上。
“哥,摔到哪了?”他把温良抱回床上。
温良把脸上的泪擦掉:“没事。”
陈嘉树见他一脸惨白身体发抖,根本不信。
他扶着温良的两臂,试图让对方冷静。
温良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他挣扎起来:“陈嘉树!放开!”
陈嘉树怕伤到他,松开手就往后退。
大概是动作太着急,他被自己绊了一下。
温良看陈嘉树后退,还没松口气,对方就猛地朝他扑过来。
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
温良的膝盖被压住,钻心的痛感瞬间传来,疼得他手指抽搐。
他面色惨白,颤抖着张开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只能用力大口呼吸,好像痛感会随着二氧化碳离开身体。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
“哥,你还好吗?”
“哥哥……”
温良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他努力地眨眼,想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哥哥,看镜头。”
看不清楚,但他能听出来是沈木青的声音,对方在让他看镜头。
温良崩溃地呜咽着,他想伸手挡住自己的脸,却被沈木青毫不留情地拉开。
“干嘛挡着脸,不想看见我吗?”
“哥哥……”
“哥,你是膝盖疼吗……”陈嘉树正焦急地询问温良的情况,他刚才那一下好像压到对方哪里了。
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迅速把自己撑起来。
为了防止又压到温良,他一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怎么样,于是开口询问,没想到话音未落,身上就被踹了一脚。
因为姿势奇怪重心不稳,陈嘉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两人都愣住了。
陈嘉树是没想到温良还有力气踹人,温良是觉得自己反应过激。
温良没想好怎么解释,嘴张张合合半天才开口道歉。
“没事的哥,是我的错,”陈嘉树不顾屁股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他单膝跪在温良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腿是不是碰着了,让我看看,严重的话我们去医院。”
他握着的那只手蜷缩起来,指尖滑过他的手心,痒痒的。
见温良垂着头不看他,他出声接着劝:“哥哥,我进门就听见你的声响了,我很担心你。就看一眼,让我确认一下你的腿没事。”
温良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终于点头。
陈嘉树注视着温良,不放过他任何微小的动作。见人点头,他松了口气。
温良舔了下嘴唇。他的后脚跟被陈嘉树扣着,因为发烧,温度略高。
感受着对方微凉的体温,他有些僵硬。为了转移注意力,温良思索着虚拟世界的原理,思考自己出去以后要做什么事。
是回公司上班,还是像二姐一样满世界跑?
“哥,你膝盖有点发紫,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陈嘉树忽然出声,拉回了温良的思绪。
温良拒绝:“不用,不需要去医院。”
对方的目光在自己的脸和膝盖之间来回切换。
温良知道对方在看什么。他的膝侧有一条疤,缝针的痕迹清晰可见。
“粉碎性骨折,”他开口,“当时情况比较严重,骨折的位置也不好,只能开刀。”
“怎么弄的?”
“摔的,当时手忙脚乱的,弄得很不好看。”
温良口中轻描淡写的骨折是陈嘉树无法想象的,在他的记忆力里受过最严重的伤,不过是在练拳时拉伤韧带。
他想问温良怎么弄的,疼不疼。
抬头和温良四目相对,他才直到自己犯了蠢。
那双眼睛无波无澜、不悲不喜,细细看去,像是水泥地上斑驳的树影。
这个人不在意那时的伤痛和心情,只往前看,不回头。
两人四目相对,陈嘉树忽然笑起来,毫无缘由。
“怎么了,笑得那么开心。”温良看他眼周泛红,撑着床往后挪了些位置。有点怪,刚才应该没说开心的事。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好笑的事。”陈嘉树抬手抹掉温良脸上的泪水,“哥,躺着吧,我去冲药。”
他帮温良压好被子出了卧室。
路过书房时,他心有所感,停下脚步扫了一圈才往外去。
雨是在晚上停的,那时候温良已经退烧,膝盖上的痛感也减轻。
他在床上躺了快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中途感觉膝盖上热热的,睁开眼,发现是陈嘉树在用热水袋给他暖膝盖。
大概是第一次照顾人,对方和拿到新玩具的小孩没多大差,兴奋又投入,根本没察觉温良在看他。
温良半阖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陈嘉树,你怎么还不睡?”
陈嘉树神色换的快,疲惫和担忧一秒上脸:“没事的哥哥,你睡吧,我看着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