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的身体信号准确。
他和陈嘉树从宠物店出来没多久,天空就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很有春天的味道。
两人在街边的店铺下躲雨。中午,行人不多,街道没有因为天气变得清冷或热闹。
陈嘉树把手伸进雨里,感受到水打在皮肤上的触感。
他笑着对温良说:“三月里的第一场雨,算得上喜雨,会有好事发生的。”
“好事吗?”温良不知道想到什么,也扬起嘴角。
陈嘉树被人夸过无数次外貌,他嗤之以鼻,觉得皮相算不得什么。但他现在发现皮相是有用的,如果旁边的人长得丑身段差,他绝对不会陪着他一起躲雨。
“现在小狗被退,就没人陪着哥了,”陈嘉树歪着头,看起来很乖巧,“干脆我提前开学,陪着哥做项目吧。”
温良逗他:“复试下个月才开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你?”
陈嘉树闻言瞬间撇下嘴。
温良没安慰他。他们说两句话的功夫,中雨变成倾盆大雨,不少店铺因为大风关门。
“陈嘉树,”温良眯起眼睛,“雨很大,该回家了。”
“哥哥,去我家吧,我家近。”
雨势很猛,路上只有零星的几辆车,走路回家并不安全。一切因素都让温良去陈嘉树家变成一件合理的事。
陈嘉树带着温良去了附近的商业小区,环境很不错,一层一户。他家在六楼,房门装的是智能锁,输密码就能打开的那种。
“新装的?”温良问他。锁看起来很新,而且不常见。
“嗯,我之前跑出来没带钥匙,门都进不了。开门就把锁换了。”
房子很大,从周围痕迹来看,陈嘉树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里。
“哥,先去洗个澡,”陈嘉树把温良推到主卧,“在这洗,外面冷。”
温良想拒绝,哪有客人到主卧洗澡的。陈嘉树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把他推进浴室就关门离开。
他站在浴室门口半天不动,直到整个浴室都充满雨水的涩腥味。他打了个哆嗦,脱下衣服开水洗澡。
热水浴让皮肤充血,体温也迅速回升。
温良摸着自己膝盖上的疤痕,这道疤是他身上最明显的痕迹
转头看见自己放在衣篓里的脏衣服,他把水温调高了一些。
陈嘉树进来送衣服时水汽升腾,他匆匆一瞥看了个轮廓,便放下衣服离开。
他坐进书房,食指轻敲着书桌。事实证明敲书桌没有用,并不能让他冷静。
他卸了力,姿态懒散,这个姿势让他看见侧面置物架上的相机。
陈嘉树一时兴起,起身拿起相机,检查后发现没有存储卡。
怎么会没有。
他不讲究乱中有序,用完就放回去可以方便下一次使用。
所以存储卡是被专门放在别的地方。
陈嘉树在书房来回踱步,他想,如果是他的话,会把存储卡藏在哪里?
视线在书房扫了一圈,最后锁定书架中层。那里摆放的全是未经翻译外国名著,唯一一本俄语书置于正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
陈嘉树嗤笑一声:“这也太明显了。”
他把书取出来,三两下翻找到两张存储卡。
“Все,чтонужночеловеку-этоволякнезависимости,независимооттого,сколькобыонанистоила,икчемубыонанепривела.”
“人需要的只不过是一种独立的意愿,无论这种独立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无论这种独立会导致什么后果。”
陈嘉树摸摸那页被勾出来的文段,把书放在桌上。
他把两张存储卡依次插进相机卡槽。
一张全里面是微电影的拍摄片段,尴尬且没看头。另一张有视频也有录像,全是对准一个地方拍的。
很眼熟,他前两天才看过,是温良家的阳台。
大部分视频是空镜,温良偶尔会出场。
陈嘉树跳着看,很快视频见了底。好在最后一个视频很精彩,由温良及其爱人出演全片,中间还穿插了拍摄者的怒骂。
他皱眉看完视频,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角度明显是在温良家对面的那栋楼拍的,再联系上前天的警察,和他们正在调查的人……
结果很明显,视频是柳生拍的。
可是柳生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嘉树吐出一口气,望向门外。那里没有人,不过有响动,他想大概是温良洗完澡了。
温良洗完澡出来时,陈嘉树正穿着小熊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睡衣毛茸茸的,陈嘉树那张脸让衣服的样式变得单调。
“哥,过来坐。”陈嘉树招呼他过去看天气预报,“你今天得在我这里住,下暴雨,外面太危险了。”
温良应了下来,他问陈嘉树:“有客房吗?”
陈嘉树笑嘻嘻的回道:“没有。”
温良不说话,一直盯着他看。
陈嘉树不笑了,他被看得心虚:“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