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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寂昭意咬着拇指头,虽然知道苍玦眼睛看不见,但还是不敢与之对视。
苍玦垂眸,揉着眉心。
他万分没想到,莫风橙先斩后奏。她胆子倒是大了,擅自离开。
“她让你等她三天。”
苍玦敛眉,忧虑涌上心头,心中又有点说不出的焦躁。
纵使是他失明的头几天,他都未曾这么不平静过。
萧重错从外头而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红色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的官员。
“大人,人带到了。”
“下官见过太尉大人。”他跪拜道,声音极其响亮。
“你可知此番叫你前来,所为何事?”苍玦坐在梨花木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唇角淡淡。
余太守一听,心里一个激灵,“应当是临川县的沐方寺一事,此事是我们监管不当,使得百姓受其蒙骗,下官甘愿受罚。”
苍玦神情淡淡,唇角微微勾起。
“五千两的税,交到你们这儿了。”他将桌旁的账册扔到他的脚旁,正正好的五千两数目映入余太守的眼帘。”
余太守拿起那本册子,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瞬。
他坦言道:“此事我们是知晓的,虽说咱们收税都是按照人头比和土地税,是按照一定的比例上交,沐方寺原先只用缴纳2080两即可,但是他们主动多缴纳2920两。”
一旁的寂昭意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惊诧道,“主动缴纳?”
“有时缴纳了上万两,他们多缴税,我们自然是高兴的。”余太守乐呵呵道,而后他又连忙道:“大人放心,其他百姓的税都是严格按照律法来,既没有多收也没有少缴。”
寂昭意见他言辞神情也不像作假,萧重错也陷入了沉思。
那日沐方寺的和尚地库那堆金银,他们那大肆敛财的能力,怎么也看不出是个慷慨解囊的主儿。
这笔税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账册上,说明这五千两也没有用来贿赂官员,不然早就春秋笔法给改换掉了。
苍玦扬了扬眉,说道:“赐座。”
“多谢大人。”
余太守刚起身想坐下,却又听苍玦说道:“那五千两都入了户部?”
余太守屁股都没坐下,弯腰的身弓着,僵住了一瞬。而后他又站着,行了个揖,“额,这5000两银子确实是由我们收取,但不划归到户部,也不走户部的账户,它都上缴到了,上缴到了.......”
他说完后,又擦了擦汗涔涔的额头。眼神飘忽,左右瞟了他们一眼。
“何故吞吞吐吐的?”萧重错皱眉。
“太虚库。”他轻声道。
这会儿连萧重错也诧异了。
太虚库,此库为皇帝的私人金库,从各地户部的七分之一财政收成。但沐方寺上缴的银子,一俱直接上缴到了太虚库。沐方寺一年的赋税堪比临川县六七成的收入,并且其营收能力此仅次于冀州城。
可想而知,日积月累,其收入是一笔巨款。
苍玦笑了笑,一手撑着下颌,闭上了眼。
寂昭意率先沉不住气了,“为何会如此?是谁自作主张的?”
余太守面露苦涩,他为难地看着周围人,叹了一口气。
他说话也更轻了些,“我们哪有那个胆子,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这么干。尤其是账务上的弯弯绕绕,更为谨慎,况且还有京都的督查常来视察。有些东西,说破了可就不好了。”
苍玦说:“督查每年都来?”
“是的。”
苍玦扬了扬手,便让人将余太守请出去了。
在这间屋内,仅剩他们三人。
寂昭意的脸色不好,她道:“我饿了,去寻些吃食。”而后便离开了。
萧重错见她出去,视线又望向高座上那人。
“大人,最终这笔钱落了陛下的口袋。”萧重错没想到查出来竟是这种结果。
“冀州府、京都督查,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是上头的意思,层层包庇,陛下才是幕后之人。”
萧重错想想,心里被这些事儿堵得喘不上气来。
方才寂昭意出去,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往日只在后宫,朝堂之事一向不知,但不代表她是蠢的。现在到了这儿,她也全明白了。
既然是寂明觞的意思,那沐方寺的一切,他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在其中还起到了非同寻常的作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的便是皇家的,咱们的陛下,真是一心为民呐”苍玦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