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子和下巴处都沾有墨迹,像是去泥地里打滚的白猫,花了脸。
他见到她那模样,手背抵着唇,掩住笑意。
“咳,挺好的。”
“大人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全靠大人教得好!因而人活着就要读书,读书才能更好的活着。属下,悟了。”
她言辞恳切,说得声泪俱下,“任谁也不能践踏属下一颗爱学习的心!”
苍玦点头,微微一笑,看上去很满意她的学习态度。
他持毛笔的手一顿,将笔放下。歪着脑袋,神情流转,一双铅灰色的眸子盯着她。
莫风橙与他的眼神相视,她眼底的真诚流露。但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之前含笑的眼。
苍玦:“你的字认得多少?”
她回道:“七七八八,但算不得精通。”
“那你过来。”
莫风橙收好自己的小红本,来到他身旁。苍玦将桌上右侧的奏折,是他已经批阅过的奏折,推到她面前。
“你如此清闲,现下无事,便帮我抄录,将上边的这些一一抄下,进行备案。”
她看着这些奏章,干笑,“呵呵呵。”
合着他在这儿等着呢......
苍玦是会压榨人的,不仅要当他的贴身影卫,又要当他的工作搭子。
“但大人,这些涉及机密,属下怕是......”莫风橙犹豫道。
未曾想苍玦托着下巴,盯着她微微一笑,“你可是我的心腹呐。”
他的尾音上挑,将她的话全然给堵了回去。
莫风橙哀怨地将奏折全都抱回到她的小桌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哦对了,要是奏折脏一本,你呢,抄十遍哦。”苍玦微笑道。
莫风橙敢肯定了,无良上司苍玦与她有仇!!!
调整好心态的她,心如死灰,被迫伏案抄写。
她觉得自己的工钱根本不该值这么几两银子,她得保护苍玦,得陪他工作,得陪他聊天,还得跟他斗智斗勇。
她冷哼,嘴里碎碎念叨,看着的砚台,真想一巴掌薅起拍到他脸上。
她对待自己亲爹都没那么用功,他算老几?
“庄十三。”
“诶,爹。”
“额不是,大人,呵呵。”
莫风橙职业假笑,招财猫似招手,甚是乖巧。
苍玦盯着她的脸,看着她脸上的墨痕,沉吟了一会儿,刚想说什么,屋外敲门声响起,苍玦说了声进,萧重错便快步而入。
萧重错来到苍玦身边,他附身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抬手制止住了。
“直接说就好,我听得见。”
萧重错戒备地看了莫风橙一眼,她被那一眼瞟到,自觉地埋头,专心于书案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可......”
“莫要吞吞吐吐。”
莫风橙竖起了耳朵,真不是她想听,只是瓜在面前,不得不吃。
“先前您让我带人守着天坛,抓住的那个嫌犯在刑部时审讯死了。”萧重错皱眉说道。
“而且除了从他身上搜到的那硝石等助燃的东西,没有多余的东西证明他是哪一处的人,他身着内侍之服,但并非阉人。”
苍玦轻轻一笑,“将我们的人从天坛中撤出来,还有地牢那人,杀了吧。”
他嗓音温润若清泉,说得很云淡风轻。
......
北门的城楼灯火通明,工人们操着大锤将城墙砸落,喊着节拍。
李少监站在不远处,在监工之余,让人又给他们送了些吃食。
城墙的修建不能敷衍,要将危墙砸后,再重建,而城墙的调色,也要和其他的一模一样。
“李少监真是肱股之臣,不分昼夜,日日监察。”周中尉带队而来。
李少监闻声,见着来人,连忙拱了拱手,“周大人过誉了,都是为圣上办事,自是不敢有所怠慢。”
他手心发了汗,看见周中尉的那一眼,他的心被揪了起来。周中尉实乃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为人手段狠辣,是皇帝颇为锋利的爪牙。
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向来不是会主动与人攀交情的主儿。
周中尉笑了笑,“李少监谦虚了。”
不远处匆匆赶来一侍卫,向二人行礼。
他眉头紧皱,神色匆匆,低声对周中尉道:“大人,御史台那边要弹劾您,而且苍太尉的奏章已经在陛下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