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儿后悔遇见你了?”
“为什么?”
“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哦。”
“你别不信,真的。”
这是年末钟声即将敲响的最后前十分钟我和江闻的对话,其实我更想给他说如果一起守岁的话,来年还会在一起。
但我不敢,我怕他骂我神经。连带着这话我也说得磕磕绊绊。
言语称不上诚恳,氛围也谈不上认真。
所以江闻,你信不信?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
我生日是1.20,出生在聿都,户籍却是在宣淮。听父母提起,家中生意常年盛京、聿都两地往返,从记事起,已经定居在了聿都。
只是逢年过节,父母总是感怀,于是幼时曾数次带我回乡祭祖久居。
宣淮人敬乡俗传统也重香火传承,当地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普通人家,都会修建祠堂,只是有大小之分罢了。也会按村子集资修建,选取有名望的长辈在各个节日主持祭祀或者宴席。每到这时候,鞭炮、烟火、载歌载舞,热闹得很。
父亲就常给我说起,我爷爷的父亲,也即我的祖父从前就是当地有名的先生,家中有小孩需得依照字辈取名时,都会上门请教一二。
照道理来说,如果发展顺利,我所在家庭理应是个书香门第。
只是后来举家搬迁,为了生活打拼,父辈攒下了殷实家业。祖辈那由笔墨熏陶的书卷气倒是渐渐也如雾散去了。
常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于是父亲更重学术教养。书房挑高,书桌后有一整面墙的壁柜,直抵穹顶,里面放着我光是用眼睛去看都能挑花眼的书。
我不知道那些书父亲看过多少,总疑心是装饰大于实际效应。
毕竟他对我要求很高,总寄希望于我,好像那些书是为我准备似的。
也因为如此,母亲对我放纵许多。
父亲常说她慈母多败儿,母亲也会回敬,那你多赚点钱,否则不够你儿子败。
幼时只觉得父母不和睦,长大再去看,则更有一种生活情趣。
不过父母虽然对我的教管意见相左,但在遵循祖训这一条路上倒是走得意外和谐。
因为只有我一个孩子,每次祭祖总会念叨几句香火传承。我有时心中玩笑,多生几个哪里用得着这么担心?
不过我自己却并没有因此生出什么烦恼,因为在我的计划里,成家立业都是必经的过程。
我以后会找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同对方结婚,生一两个小孩,好好抚养长大。
只是……这是我在遇到江闻之前的计划。
因为江闻,我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女孩子?开始埋怨父母为何不多生几个孩子?
为什么?
因为这个叫江闻的人,同我一样,是个男人。
我是同性恋吗?
不,哪怕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我是同性恋。
那难道又得搬出那句至理名言,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喜欢的人刚好和我同一个性别罢了?
不对,也不对。
我试想过,如果江闻是女孩子,我也会喜欢他。
这不是异曲同工之妙是什么?
不是的,因为这个人,我对他既有生理上的喜欢也有心理上的爱慕。
此前,我从未对一个人如此心动过。
在我高中时,有一次曾被一个女同学放学叫住,时至今日已经不记得对方样貌,只记得当时教室外还有学生走动,她说着话,突然上前亲了我。
我吓得后退,对方逃跑。
我一时失察丢了我的初吻,没有气愤,只觉得莫名其妙,也明白原来亲吻并不像影视或者文学作品里面描绘的那样让人心驰神往。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一段经历,才让我后来刚刚成年之期拍摄第一部主役剧时可以从容面对,虽然那只是一部小成本的网络剧本。
那部剧里面有很多亲密戏,说实话,最开始我有过抗拒。但彼时因为家中的钳制,父母双方依旧是一个扮白脸,一个唱红脸。父亲坦言我进娱乐圈是败家子行为,有辱门第,母亲和父亲唱反调,大方支持我的行为。
家中财政大权虽然是握在母亲手中,但生意场上的事情终归是父亲奔忙得多。于是父亲底气很足,饭桌上放话,如果没有家里面的支撑,我做这种脂皮白脸的事,连养活自己都是问题,更别提有这么大的房子住,有那么好的车可以开。
我缄默不语。
因为我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大多数娱乐公司培养新人都会大把大把地签人,既想着能捧出一个紫微星,也要赚取违约金。如果不是头部演员,确实没有很高的片酬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