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志田抓着刘锋胳膊。
他把刘锋拉回来,扯下那条让罗春再摸过的领带,抛在一边。
又扯下自己的领带,不由分说,绕在刘锋衣领上。
好像他的领带就能挡了妖魔鬼怪似的。
动作乱七八糟,拽得刘锋站不稳。
刘锋转头看向休息室的门。
门是虚掩的。
黎志田松开了手。
刘锋接过系得乱七八糟的领带,解开,重来。
黎志田消了气,只觉得一个兄弟让自己难看,自己又让另一个兄弟难看,到底难看的还是自己。
刘锋一边理好了领带,一边把人和事在心里掂了掂。
集团里风言风语,难听的话他听过很多,罗春再为人张扬,口舌占个上风,顶多是不体面,不算什么危险,倒是另一个……
他量度了字句,才说,余总也是别人的老大了,不好再叫狗子。
黎志田说,狗子就是狗子。前两年他还让老唐骑着在地上爬了。
刘锋取来了替换西装,拎开外衣两襟,绕到黎志田身后。
黎志田穿上一只袖子,回身盯着他。
又瞒着什么没跟我说?
刘锋等黎先生穿好另一只袖子,站到他跟前,顺着衣领、肩头一一掸平。
他说余总在香港喜灵洲惩教所待过,和义群话事人的私生子住过同监室,两个人很耍得开。
黎志田说这谁不晓得,他天天摆。
刘锋拾过领带,黎志田接到手里,熟练地,几下打好。
刘锋说我们的眼线每月有报告,余总回来以后,常有香港人出入会所。罗总和香港人的生意,也是余总牵的线。
黎志田明白,他是说香港三合会,玩得大,余云狗和他们耍,就不是从前的狗子了。
黎志田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踏出休息室,又是云淡风轻的。
不是还有程兵么。他轻声说。
刘锋跟在他身后,不多不少,一步半的距离,他回答,不是一条船上的。
黎志田回了回头,问,那谁是这条船上的?
你。刘锋说,就你自己。
这是实话。可也不知怎么了,说的人和听的人那时都觉得,半真半假。
黎志田停下脚步。
他说你别下去。
刘锋看着他。
在黎志田的印象里,这样的时候极少,他和他秘书说话,极少要说两遍。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说的是楼下。
你别下去。大春疯起来,不是摸摸就完了。
他走下几步台阶,又回身说,以后迎宾酒什么的就算了。一帮没轻没重的混小子。
又补上一句,别下去。
眼睛从领带扫到衣摆,把刘锋唬在那儿,顾自下楼了。